“……是的。”

“节哀。”

佐藤接过骨灰盒，一个人的重量也就这么轻吧，明明当初在自己怀里死去时是那么重。

佐藤漫无目的地走着……他该去哪呢？

他往前走了几个街区，前面有海和沙滩。佐藤找了一处树荫坐下，把骨灰放在一旁。沙滩上有人在露营，也有人在海钓，还有小朋友在玩沙子。

佐藤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更加迷茫。

“一切都结束了……”他拍了拍骨灰盒，“今早报道了一件好消息，那肥猪余生都瘫痪在床，只有大脑还有意识，都是报应吧……”

树上的蝉发出刺耳的尖叫，佐藤扯了扯衣领，抹去额角的汗水，余光瞥到一抹粉色，他愣住。

“齐木君？”

他微眯眼眸，正午时刻，刺眼的光让一切都模糊不清，直到对方走到自己身旁，他才看清面前的人。

那显眼的粉色头发，靛紫的眼瞳，是齐木楠雄没错。

“你在这附近旅游吗？”佐藤说着，见对方没有回应，他扯了扯自己棕红色的头发，“我是佐藤，之前那个黑发是染发剂。”

“嗯。”齐木楠雄视线落在骨灰盒上。

佐藤猜对方在尴尬，贴心地解释道：“这个是我……朋友的遗骸，我冒充对方的家属来认领了。”

“节哀。”

不过，冒充家属这事不能对谁都说吧，齐木楠雄不清楚佐藤是神经大条还是对他没戒心。

他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偶然，父母今天带着外公外婆来这里旅行，再往上走就是他们一家人住的旅店。

齐木空助见他能力不用抑制器后，说着要研发更厉害的器械，在今早飞回了英国。

齐木楠雄纯粹是出来透气，听到佐藤的心音便过来看了看。看来找错了时机，现在完全就不是搭话的时候。

佐藤看出对方的窘迫，笑道：“放心吧，我已经不难过了。他和我一样在孤儿院长大，我们认对方为兄弟，为了谋生我们当时什么都不懂，就跟着当地的暴走族当混混。”

齐木楠雄这才看清佐藤耳朵上留着好几个耳洞，面对佐藤时他总是有股熟悉感，现在他更加确信，他在别的世界时认识佐藤或者是佐藤的同位体。

很可能他去别的世界做任务时，和佐藤或者同位体经历过一些事，所以才会如此在意对方。

“不良少年？”齐木楠雄试探道：“我以为佐藤先生会是一名老师。”

蝉鸣声更加刺耳，佐藤眨眨眼，他望着前方的大海，却不敢看坐在自己身旁的齐木楠雄。

老师……

佐藤抚了抚身旁的骨灰盒，垂下眼说道：“这是我朋友的梦想，他死之前和我说想当一名老师，想给学生指引方向，不过……我觉得他已经完成心愿了。”

老师要保护学生，这个人加入了黑I帮，得知拐卖孩子的事，死之前都在保护那几个孩子，倒是佐藤自己……什么都无法拯救……什么都做不到……

这个人如果还活着，一定比自己更加适合当老师吧。

“你很看重他。”

佐藤回过神，他侧头看去，斑驳的树影落在齐木楠雄身上，树叶在沙沙响着，海浪在不断翻腾，蝉鸣的声音更加大声，明明这么吵闹，可这短短一句话却听得十分清晰。

“说来很可笑，我擅自把他当做家人……”

佐藤想起每次和不良少年打架，对方总是会帮忙，他们会拿着钱去吃拉面，而后拿剩余的钱买糖果分给孤儿院的孩子，那时候生活虽然糟糕但还算快乐。

直到那一次在巷子里的打架，他的疾病发作，从那之后一下都急转直下，到现在……

佐藤扯出一个微笑，真是不知道此刻活着的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齐木君，傍晚时候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佐藤鼓起勇气说道：“有一个地方，我不敢一个人去……”

听到佐藤的心音后，齐木楠雄想也没想就应下，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对佐藤的不同。

傍晚时分，橘红的天空浸染着海面。

齐木楠雄见到佐藤时，对方依旧坐在那里，那被风吹着的头发胡乱翘起，有一撮像呆毛一样的头发特别倔强，顺着海风不断晃动。

“走吧。”

佐藤的话语让齐木楠雄回神，他揉揉眉心，他刚刚在想什么？

两个人漫步在沙滩上，远处的夕阳落在海平面上，周边渐渐暗了下来，一切都像笼上了一层雾，看得不真切。

佐藤把头发挽到耳后，时不时说着过去的往事。孤儿院的事也好，那些不堪的回忆也好，他一言一句说着，说得很轻，仿佛那些话语会被海风带走。

齐木楠雄静静听着，两人的脚印在沙滩上留下痕迹又被海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