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正处于人生第一对生老病死的恐慌中,对于继承者除去欣慰外,更多一种审视,对于诸多细节便尤为在意。
太子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另类解读,但凡有一点,压过其他。
但晕乎乎的康熙也没说什么,甚至在清醒时交代了胤礽很多事情,他睡眠增多,但一直睡不好,情愿难受地醒着。
又过一夜,转机终于来临。
来自京城的太医也无法合计出特效药来,军医的想法差不多也是他们的想法,这时,终于有人提出西药奎宁。
塔娜终于等到黎明前的曙光,立刻入帐,禀告康熙。
其实这个时候也有风险,但人毕竟是感情动物,她只能尽量保证这风险不会蔓延至额娘他们身上即可。
塔娜提出以身试险,只因她也出现疑似疟疾早期的症状。
康熙对此更为感动,在详细问过太医,一番衡量,与塔娜同时服下奎宁。
半日,康熙身体已没有寒颤。
头痛好了很多,发热也有所缓解,还喝了两碗蔬菜瘦肉粥。
这是见效了!
众人皆喜,太医还请一道圣旨,将金鸡纳霜赐名浮屠,取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救了皇上一命的圣药,对了,还有立竿见影的荣宪公主。
只是这喜悦很快打折。
前线频频传来的消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先是大阿哥冒进被虏,后又有裕亲王中噶尔丹的奸计,让其逃脱,好在大阿哥完好无缺地回来了。
这一场亲征弄了个虎头蛇尾的结果,不算败仗,但也绝对不是胜仗,双方的兵力差那么大,还有皇帝出征。
裕亲王福全的请罪折也一并递过来了,他把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的确,这场战打成这样,主将福全肯定有责任。
但他并不是百分百责任。
原因有许多个,将心不齐、无法统一军心、大阿哥贪功冒进、大阿哥被俘、康熙病重、错估噶尔丹的狡诈等。
但福全也明白自己的罪无法开脱,万岁爷怕是不想让自己皇长子背负这样一个罪责,这不仅涉及皇上脸面,还会影响其他阿哥在天下在历史上的评价。
索性干脆一点,自己担了,也是在给康熙一个台阶下。
不过福全担责任担的痛快,但心中对于大阿哥没有一点埋怨是不可能的,此事无解,只能默默记于心中。
当双方队伍撤退在博洛和屯汇合时,恭亲王常宁刺了大阿哥几句:“您的神勇无双如今倒是天下皆知,不对,也不是天下皆知,还有傻子抢你风头呢。”
常宁与康熙的关系不咋的,与兄长福全却有几分亲近,与皇子相比,当然是自家兄长更亲,在场也只有他能口无遮拦这个地步,也难怪被称“桀骜不驯”。
大阿哥脸涨通红。
他的确失策了,这一场战役不止不会为他带来多少军心,可能还有影响,若非裕亲王把责任担过去,他或许连进兵部都办不到,还会被惩罚。
至于二阿哥胤祉,此时正在和塔娜聊天,他们见面的每一次都值得珍惜,两人看似聊了眼无关紧要的事,实际上自有一套隐秘的交流手段,靠多年来的姐弟默契游戏。
虽然胤祉在荣宪公主帐中,其他人却很难忽视他,毕竟只要有伤患,一但使用酒精,便会有人提到二阿哥。
于是他们很难不把大阿哥与二阿哥对比。
都说大阿哥是勇猛的巴图鲁,二阿哥其实也不差,不往前冲,但射杀的人头也不少,而且有勇有谋,待人和善,从上到下,都能够打成一片,这可比贪功冒进强的多。
有人甚至开始怀疑大阿哥的本事真有那么高吗?连纳兰明珠的门臣头发掉一大把,也想不到好办法,在短时间内肃清流言,最佳办法可能只有重新挣回脸面。
对了,还有胤礽。
胤礽的阴阳怪气虽迟必到,他先一步回京继续监国,但回京前,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对大哥也“恭喜”一番。
胤禔怒火冲天,却气短,握了握拳头,恨不得一拳揍到太子脸上。
博洛和屯的氛围实在不算愉快,紧张又平静,十分诡异。
而康熙对此视若无睹。
生过重病差点死亡的他,对于健康二字有一个新的认知。
气吗?
气!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生气也无用,先把身体养好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养病期间,康熙没有见福全、常宁,也没有见胤禔、胤祉,见的最多的反而是塔娜,连塔娜的额驸乌尔衮也爱屋及乌,见过几次,对其赞誉有加。
又过七、八日,在太医的调养下,康熙的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不能说这次病对他没有影响,至少看不出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