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移情，可能是怀念，但唯独不会是，布鲁斯韦恩这单纯地想担心艾文伊文斯这个人。

他觉得自己并不值得别人的付出。

他觉得自己并不值得他们的心疼。

他觉得他被救回来只会是浪费。

但，为什么？

这样奇怪的低价值感究竟从何而来？

还是说，对方到现在，还没有走出伯尼丝死亡的阴影吗？

可即便如此，对方先前不都一直表现得很正常吗？

果然还是他的错，他没有足够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他没有在最开始对方说出火柴马龙的时候就和对方全盘托出，他在最开始察觉到端倪的时候，只是简单地以为艾文只是隐隐有否定自己出生的想法。

但现在，他看着面前依旧乖巧的艾文，对方依旧一副懵懂的样子，但是却在偷偷打量着自己，满眼都是后悔。

布鲁斯很快就意识到对方肯定又是误解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努力揉了揉艾文毛茸茸的脑袋，“我们不提那些事了，孩子，说起来，有什么事可以让你开心点吗？”

艾文不是很懂，明明布鲁斯先生看起来也很难过的样子，为什么对方反而想让自己开心。

只是他的话还没问出口，布鲁斯就继续开口道：“艾文，你是病人，你不必想那么多，我只希望你能开心点，接受治疗。”

“不要想那么多，也别再担心我怎么样，只要告诉我什么事可以让你开心点，好吗？”

他的语气是如此真挚，如同大提琴般醇厚，男人明显满腹心事，眉眼中是道不尽的忧愁，但当他看向艾文的时候，却还是努力带上了微笑。

艾文瞬间觉得，如果自己不好好回答对方的问题，那简直就是罪过。

只是，他想要的，好像有点麻烦。

布鲁斯先生已经很累了，还是别给人添乱了。

布鲁斯看出了对方的犹豫与瑟缩，他尽量放柔语气安抚道：“孩子，你尽管说，无论什么都没关系，只要能让你开心点。”

似乎是怕对方没有听进去，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语气是他往日里特有的骄矜语气豪横道：“亲爱的，要记住，我可是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什么都可以轻易弄到手，哄人开心，无论是昂贵的珠宝，还是平日里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名流巨星，亦或是对方突发奇想想看极光。

这些对他来说都易如反掌。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艾文在这样的诱哄中，终于决定开口，“我可以见见超人吗？”

！

超人！

怎么偏偏是超人？

“其实不行的话也没关系，”艾文显然看到了布鲁斯眼里的那丝震惊与不悦，他连忙找补道：“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只是，想和他道个谢什么的。”

“对不起，我不该再给你和他添麻烦的。”

这孩子在下意识观察自己的反应，然后依靠别人的举动做出决策。

艾文他似乎，一直很担心别人不喜欢他。

哪怕之前对方是在和自己或者杰森闹脾气，也只不过是在某些圈定的范围内，对方的举动，实质上和努力想要获得主人欢心的小猫小狗其实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起码，韦恩家的孩子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应该是自信的、开朗的，好吧，或许偶尔沉闷点也没关系，但是他们不高兴就可以直接表达出来，大不了甩别人脸色，实在不行干一架也没关系。

他们不需要，也不必讨好任何人。

即使答应了对方的请求，但布鲁斯的语气像是在喉咙里叹气，男人已经快分不清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别担心，亲爱的，超人会来的，你不用担心给我或者他带来困扰。”

“他会乐意见到你的。”

反正，布鲁斯心想，为了不让媒体又抓住什么把柄，大不了让超人晚上来哥谭好了，当然，出于某些必要的考虑，蝙蝠侠会一直随时待命的。

他可不想为了宽慰艾文情绪的举动变成成全某个家伙的深夜幽会。

“谢谢。”艾文真诚地道了声谢。

……

“你……”杰森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从而布鲁斯先前和艾文的对话里，他已经完全捋清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艾文他是老头子的崽。

艾文只知道老头子的马甲，以为布鲁斯和马龙是朋友，于是艾文把布鲁斯对自己的照顾都归结在了马龙身上。

而布鲁斯他，至始至终都知道这件事。

艹，合着一直抱着不纯想法的是他们啊？

等等，该不会，他又预设了一种可能，其实德雷克那小子，早就猜到了这件事，只不过对方在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