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大唐奇缘录(23)
这宴席进献后不久,天后就从宸妃被册封为了皇后,果然大吉。一时,向上官进奉烧尾宴成了风气。
乃至如今,天后掌权,世人更认为这席面吉利,于是烧尾之宴便更加流行了些。
只是不知,庆祝神仙晋封的烧尾宴,和庆祝普通官宦晋升的烧尾宴有何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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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牵着小山的手,在身边侍从们的簇拥下下了马车。
只见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别院。
今夜月圆,皎洁的月光下,碧瓦朱檐,层台累榭的华丽别院灯火辉煌,亮如白昼,隐约之间还有丝竹之声随风传来。
十二对由朱红鲛纱制成的偌大宫灯,由底层层层叠叠点到了最上面,照的白玉阑干都好像变成了红色。
他们到的比较晚,宴会虽然还没有开始,但主人与大部分客人却都已经来得整整齐齐,此刻正齐刷刷地立在路边,翘首以盼。
为首的是一个老翁,头戴夹金丝幞头,身穿大红葵花锦圆领衫,腰间扎着一条玉带,远远地望见了师傅一行人,便立刻带着身后乌泱泱一片人马山呼海啸般刷啦啦跪下,整整齐齐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伏拜大礼。
小山提着往前的脚就落不下去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师傅。
师傅却毫无所觉般,只是牵着小山的手,领着一群侍从们径直往前走,只在路过那一群趴在地上的人群时,轻飘飘地抬了抬手,淡淡地说了声:“起。”
王霸之气简直拉满。
小山在心里暗自吐槽,但是面上却只是和师傅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不动声色。既然和师傅站在一起,那怎么也不能坠了他的派头。
装高深嘛,这谁不会。
只是他是装的,但那些跪着的人却不敢认为他是装的。只觉得小山和师傅一样,定是位高不可攀的贵人。还在心中对他更敬畏了三分。
直到被叫起之后,那老翁才颤巍巍地站起身,旁边一个妙龄少妇想要去搀扶他,还被他轻轻推开了。
见师傅和小山慢下了脚步,老翁才忙挪着身子,勾着腰,小心地靠近了一点,恭恭敬敬地叉手道:“主上大驾光临,小可不胜荣幸。只是家中寒微,无可奉有,只能竭尽全力,试做烧尾之宴,还望主上赏光垂怜。”
师傅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叫小山说根本就不知道算是应了还是没有应。
但那老翁就像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回应似的,打了鸡血一般连声招呼开宴,中气足地简直和刚刚那个连走路都打颤的老头子判若两人。
也太夸张了吧,小山悄悄地扯了扯师傅的衣袖,压低声音问:“这就是蛙神吗?”
师傅便也俏皮地学着小山的样子,也压低声音回道:“就是他。”
趁着蛙神招呼着开宴,小山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老翁。
乍一看不过是个寻常老翁模样,粗眉拙眼,厚嘴塌鼻,甚至还有些丑。但再细看,却见他双目炯然,瞳孔内似有丝丝光晕,恍若金丝琥珀一般,绝非寻常老朽。
这蛙神相当警觉,小山不过打量了他一瞬,他便如闪电般目光直直射向探究视线的来处,待发觉是小山在看他时,又迅速柔和了视线,脸上也堆起了笑,倒真似个路边和蔼的老翁翁模样。
吩咐了身边的下人两句,他忙恭敬地请师傅与小山二人进正堂上座。
在外面,已经知道这别院奢华,入内一观,果不其然。
只见四根合抱粗的朱红雕花漆柱矗立在正堂四角,云檀为粱,水晶做灯,悬挂着珍珠帘幕,妖童媛女们托着金杯银盏在鲛绡制成的帷帐间穿梭来往。满屋生辉却不见烛火,众人仰头一看,原来屋梁当中一气悬了十二颗拳头大的明珠,熠熠生辉,照得厅堂内白昼一般,毛发可见。正堂一角坐了十二组乐师,皆被绘了美人图的屏风遮住,光影绰绰下,若影若现。
师傅和小山携手在上首坐了。
待二人坐定了,蛙神才在左下首坐了。其余客人见状,也纷纷捡了席位,依次坐下。
只见那方才要去搀扶蛙神的少妇坐在了他的下首,与她同桌的是一个气质清癯的俊朗青年,二人衣袍皆系一色,仿佛是一对夫妻,此刻正低头喁喁私语,神色亲密。
真是满座衣香鬓影、冠盖满堂。
见主客纷纷坐定,原本停了的丝竹管弦重又扬起。
那蛙神捧着金杯,向在座的人神妖怪祝酒:“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请在座举杯,让我们共敬帝君一杯,长乐未央,千秋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