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听见了父亲焦急万分的吼叫声，意识消失前，他在心中一叹，真可惜没能看见那张染上忧心之色的脸。

第四十四章

再度醒来时是翌日接近傍晚的时分，估摸是睡太长时间，除去头重脚轻的感觉，赤司还觉得身体各处都有些僵硬酸疼。心情只一瞬就变得极差的他抬手拍了下脑门，随后烦躁不已地坐起身瞅向窗外仍飘着细雪的景色，阴沉的天空教他看不出时间。

“少爷，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以脚轻轻推门而进的中村在看到赤司坐在床上的模样之后，立刻欣喜地走了过去。

“你很吵。”头还是很昏沉的赤司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惹得更为难受，仿佛只是微乎其微的声响都能扰得他大脑发疼。

了解赤司此时定是燥意满载，中村立刻放轻了脚步，并细声细语地答了句：“十分抱歉。”

转头瞧着中村放下一盆清水，赤司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摸出来个所以然，干脆开口发问：“我怎么了？”他记得回来之后被父亲拖着说教了好一阵子，接着他实在撑不起眼皮听下去，起身准备回房睡觉，之后就没有意识了。

“过度疲劳，还有点低烧。”最近这段时间他几乎都没回过家，怎知才刚回来就直接累倒了，恐怕为了工作的事情又熬得忘寝废食吧？果然这个人只要身边没有人提醒就会一头热地做下去，不过就连平时在研究所负责提醒他的虹村先生也由着他这么消耗健康，那个发布会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不过即使曾受到过吸血鬼的袭击，也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期望人类与吸血鬼和谐共处这种话，果然是因为那朵花的缘故吗？

估计赤司已经不需要物理降温，中村放下水盆之后便站在一侧等待对方的指示，期间默默地看了眼放在工作间的置物架，漆黑的玻璃门背后，一朵安放于纯黑的花瓶内黑得娇艳的四季花。那是十年前的冬天，行人掉落在地被赤司捡到的，也是从那时开始，对方对吸血鬼的资料特别热衷。不管怎么说，十年如一日的外貌再怎么也会令人怀疑，只是眼前的人从不让他细问，也不允许他人随意进入工作间，所以即便在意他也没有再多想。

“现在几点？”没有感觉发热，应该是好很多了，不过相对的估摸也睡了很久。

“下午四点二十分。”他浑浑噩噩地昏睡了近十五个小时，估计作了可怖的噩梦，还会时常说梦话。

烦躁的心绪逐渐地平定了下来，但仍有些气恼的赤司赶紧朝对方摊开手，言简意赅地说道：“手机。”

见状中村了然地点头，立刻把被他放在抽屉内的手机给拿了出来递过去，“给。”

“水端走，去弄点垫胃的食物，不需要多，我待会儿吃药。”接过手机后赤司迅速地解锁手机，边说边滑开邮件查看未读件，随即抬眉滑到通讯录，熟练地滑了两页点击第一个号码拨打了过去。

“好的。”由于对方的指示相当明确，所以中村没有多余的问话，直接端起水盆往门外走。

不看对方是否离去，一听电话接通，赤司开口就说了句道歉，“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晚一点我就去找你，你有想做的事情吗？”幸好对方喜欢夜里行动，现在准备还来得及出门，不过下雪能去的地方比较少，待会还是让中村开车吧。

“好，我会尽快的，等会就……怎么？”去对方家里一起看新买来的电影，真是适合此刻的他。正当赤司这么想着，并扬着柔和的表情给予回应之际，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视线范围内。敏锐地放下手机朝对方看去，简单的两字询问正诉说着他的不欢迎。

没理会儿子突变的语气和那张明显摆着不满的脸，赤司征臣带了个平板就直接走进房内的工作间坐下，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同意就打开了电脑，继而才随口答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打算去哪里？”听得出来他是不打算休息，而且准备拖着个病怏怏的身体出门。

赤司无所谓对方动自己的电脑，倒是不懂对方来此做什么，他在昨晚应该把话都说清楚了，“这和您似乎没有关系。”曾几何时这人竟会关心他的去处了？莫不成他其实还在梦中未醒？

掀起眼皮看了眼赤司略显惨白的脸，赤司征臣只觉自己仿佛看见妻子在世时的模样，他不由得嗟叹，“生病了就给我安分点养病，今天哪儿也不准去，知道了就快休息。”

手速极快地点了挂断电话，纵使自己当机立断地做了动作，赤司也很怀疑自己挂得已经太迟。依他对黑子的了解，对方若是听到他生病的话，定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出门的……这家伙难道是故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