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冬日的暖阳透过厚重的玻璃照入普通实验室，然自带光亮的实验室內那一缕柔光根本引不起他人注意，就连边上挂着的一盆常春藤也对它避而不见，它的作用除了方便室内人员观测时间天气便无他。

响亮的铃声忽然充斥了整个实验室，令边做实验边细声聊着之后要吃什么的研究人员皆看向了正忙着调整显微镜焦距的青年。而他没有任何动作，专心致志地调整完毕，才不耐烦地看了眼搁在桌上的手机。只是这一看他的反应可大，急忙脱了手套拿过手机接听。叫人疑惑来电者是何德何能，可以让这满心放在研究上的家伙有点人味。

“喂？是我。”心情极好的赤司朝一旁的见习研究员打了个手势，让对方顶替自己的工作，他则慢步走到窗边感受这难得的好天气，万木凋零银装素裹的大地在他眼里被视为无物。等了好几日的电话终于是来了，只在刹那他便原谅了迟迟不给他来电、效率太低的少年。心中自动填入合理的理由，譬如让他们那日急着离开的事情还未处理完，亦或昨日一场降雪让道路不好走。

看了眼没有动静的景观树，听闻是否有空见面的赤司没想太多便回答：“当然，在哪里？”蓝蓝白天，无风无雨，柔光怡人。室外气温不算太低，今日是个适合出门的日子。

“好的，那待会见。”说完，赤司挂上了电话，虽然通话简短快捷，却让他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了外出决定，对于数分钟前还醉心其中的实验也是草草交代给其他人便罢。随即收拾了东西马上奔了出去，匆忙的模样让其余研究员看得目瞪口呆。受求知欲使然，他们不由得对电话那头的人物身份与赤司的关系产生好奇。于是午餐的话题马上改变，一个个奇怪的猜测铺天盖地而来，当然，他们也只敢在背后说说而已。

虽是无风之日，承载着皑皑白雪的枯枝终是不堪重负下坠，啪嗒一声雪花落地。兴许这般景色过于寂寥，却也在那无法被填满的心中划过了可有可无的痕迹。早已到达约定地点的赤司不知不觉看得入神。他特意选了和之前一样的位置，在这般好天气底下恰巧有阳光照入。洋洋洒洒的暖意在这个季节来说非常舒适，只是少年的迟到叫人心底着实沉闷。

“抱歉，让你久等了。”正要低头看看手机时间，那个在他脑中回荡许久的声音蓦然传来。就好似预演过般，黑子突如其来的声音并未惊吓到不在状态的赤司。那过低的存在感会造成什么样的碰面情形他思考过好几次，但不论是哪一次，他都没有预想过自己的心情会因为见到对方而如此雀跃。

“不，我也才刚到，坐吧，要吃什么？我去点。”若无其事地压下了心头躁动的情感，赤司尽自己能力表示友好，而锐利的双眸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视线贴到对方身上。尤其是那与苍穹同色却平淡如水的眸子，阳光底下熠熠生辉的色泽，眸子带着的柔和暖意在无形地侵蚀他的心，让他几乎要忘却多年前擦身而过的冰冷少年。这种昙花一现的心情是来源于好奇心吗？好奇什么？他不大清楚，不过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吧？

不大在意赤司过于炽热的视线，黑子坐下后顺势就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那就香草奶昔，啊…这是你的外套，我已经洗干净了。”因为对红华小姐说了这外套很重要的话，结果她竟然在洗干净后还将之包装得像市面上新买的衣服，老实说这反而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嗯，没其他要吃的了？”接过袋子瞅了眼里头确实被包装过头的外套，赤司唇角不住微勾，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上的餐单，意指他可以随便点，不必拘束。

“没了。”食量一直都不大的黑子摇摇头，着实不饿的情况下他不希望浪费金钱和食物。

“你已经吃饭了吗？”已经接近中午时分，该是吃饭的时候了。

“还没，但是不饿。”若是饿了，那就到时再找吃的也不迟，没必要硬撑，而且他不也只点了一杯咖啡吗。

果然还是很少，不但缺少锻炼，吃得也不多，难怪那个分叉眉还要强行给他加餐。实验虽然差不多也要到关键的步骤了，不过还有点时间，“那买了饮料就陪我去另一个餐厅吃饭吧。今天是开业三周年，会推出仅限今天才有的菜式。走过去有一小段距离，兴许到时你已经饿了。放心吧，我请客。”在心里衡量再三，赤司想起不久前同事们说的午餐话题，便索性取而用之，邀黑子陪同去瞅瞅大家热捧的菜式。

“可是……”这是哪门子的放心，他自己能付钱，而且人类的食物大多无法引起他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