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拎起他坐下后就放在地上的荷包,推给舅舅。卫青拿起来看看:“里头什么?”说着话打开,两块金币足足有半斤。卫青诧异,“给舅舅?”
“出去玩儿,东市。”小孩指着东市方向。
卫青试着理解他:“希望舅舅陪你去东市玩儿?”
小孩乖乖点头。
“今日晚了。”
小孩点头:“明日。”
卫青哑然失笑:“你找舅舅不是来给舅舅斟茶倒水,而是叫舅舅明日陪你去东市?”
小孩撑着书案直起身,抓过他的杯子,抱起水壶又给他舅倒杯水。卫青慌忙说:“好了,好了,舅舅知道了。”
小孩扬起下巴看向茶杯,知道就喝。
卫青觉着他不喝这杯水外甥一定认为他敷衍他,只能喝下去。卫青忍不住打个饱嗝,跟外甥商量:“舅舅真喝饱了。”
小孩拿开壶盖勾头往里看。
小奴上前问:“是不是没了?奴婢再添些水?”
卫青猛地转向他。小奴被瞪的缩了缩肩,忙不迭道:“奴婢记错了,没热水了,奴婢这就去烧。”
吴琢等人想笑,长平侯的奴仆怎么这么呆啊。若是有可能,长平侯恨不得把壶里的茶水全倒了,他还再添点。
卫青揉着额角忽然觉着脑袋越发清醒了。
难不成喝茶的缘故。
为了印证这点,卫青叫吴琢等人看着外甥,他去恭房。回来洗漱一番,坐回外甥对面:“还有水吗?”
小孩点点头,给舅舅满上,又打开盖子瞅瞅,然后抱起壶晃晃:“还有一杯,舅舅。”
“倒给舅舅吧。”卫青喝完把杯子递过去,看到外甥杯中还有一点水,“你怎么不喝?”
小孩给他倒满,叫躲到角落里的小奴:“添水。”随即回答舅舅,“凉了,加热的。”
小奴拎着放在火炉上的水壶过来:“殿下,这里头是清水,还加吗?”
“舅舅,茶。”
小奴放下热壶找来煮茶的一应物品。
刘据抓一块茶叶扔壶里,示意小奴添水。
小奴心说,哪有这样冲茶的。
可他方才才失言,此刻一个字也不敢说,只能欲言又止地看他主人。
卫青不爱跟人一较高低,尤其小人儿还是他外甥。卫青眼神示意小奴添水。小奴硬着头皮倒半壶水。刘据盖上壶盖,抱着壶晃晃悠悠好几下,又盯着壶看一会,起身给自己添点水,给舅舅倒一杯。
卫青看着漂浮的茶叶有点喝不下去。
刘据不但喝,还把喝到嘴里的茶叶拿出来放案上,卫清见状就觉着他矫情了。
吴琢拿出手帕给刘据擦擦手:“殿下还喝吗?”
小孩点头。
外甥敢喝舅舅必须得敢。
卫青给自己倒杯漂满茶叶的茶,试图放一放,拖到外甥走。
小孩趴在案上,小脑袋放在手上,歪着脑袋看他,舅舅怎么不喝啊。
卫青喝下去,又忍不住打嗝:“舅舅饱了。”
小孩满意地应一声,抓一卷竹简翻开玩。卫青松了口气:“看得懂吗?”
刘彻抱着儿子教过几十次,刘据连蒙带猜才能看懂。他可没有忘记算虚岁他才三岁,理直气壮地说:“看得懂!”
卫青笑了,很是敷衍地点头:“据儿比舅舅厉害,舅舅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自己的名都不认识。”
小孩笑着指着舅舅:“笨!”
卫青想说什么,抬眼发现室内暗了下来:“据儿,你该回去了。”
吴琢趁机提醒他天色不早了。刘据冲吴琢伸手,吴琢抱起他,小孩拍拍他的肩,吴琢停下。小孩转过身:“舅舅,明日去东市。”
“还没忘?”卫青脱口而出。
小孩瞪着眼睛看他,你说什么?
卫青忙说:“舅舅逗你呢。明日去东市,舅舅记下了。”
小孩满意地回去。卫青长舒一口气,朝太医署走去,叫太医给他看看,他是不是不用喝药了。
太医以为长平侯怕吃药,询问一番过后,又替他诊脉,确定他真好了:“长平侯身体好,这么快就痊愈了。”
卫青说出他喝茶时的感觉,末了感慨:“竟然不是错觉。”
太医恍然大悟:“长平侯有所不知,茶其实也是药,可以起到理头痛、明目等作用。”
“难怪喝下去之后头脑清醒了。”卫青笑自己,“竟是我无知。”
太医:“长平侯又不是医者。是我等忘了告诉您病了需要多喝热茶热水。”
卫青哑然,据儿今日还来巧了。
“我知道了。回去后多喝水。”卫青回到住所,又灌一壶水。
翌日,卫青神清气爽地去找小外甥。
霍去病要跟他回长平侯府,刘据车上自然多了两个人,他和无家可归的赵破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