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放回去,转手捏一个小小的羊肉炊饼,“我吃这个。”
太子虽然没带婢女奶姆,但他把常给儿子做吃食的三位厨子带来了。太子和儿子的早饭就是那三位做的。
太子点头:“吃吧。”
羊肉炊饼里头可不止羊肉,还有许多葱。小崽子一口咬到肉,看到绿色白色的葱,不可思议。太子趁jsg机说:“不许吐。”
小崽子想问,他可不可以不吃肉馅,只吃浸满肉汁的皮吗。可他不敢说,怕父亲又要喂他喝粥,“父亲,好好吃啊。你尝尝。”
太子:“嘴里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小孩乖乖咽下去,把炊饼送到他嘴边。太子无奈地瞥他一眼,就着他的手一口把肉馅全咬走。从外面看炊饼只少一点点,刘彻心说,儿子真会哄孩子。
小崽子一看里头空了,高兴地说:“父亲好厉害啊!”
太子差点呛着:“快吃!”
小崽子舀一勺鱼肉片塞空空的炊饼里,刘彻奇怪,这是什么吃法。小崽子放下勺,两手捏着炊饼咬一大口,外面是沾着汤汁的饼,里头是软嫩的鱼肉,可香了。这是小孩自创的吃法。
太子瞥他一眼,也没管他。饼吃完了,太子提醒他该喝粥了。小孩很听话,肉和米吃完了,剩一碗底青菜。太子气笑了:“留着给谁吃?”
“喂鸡啊。”小孩脱口而出。
刘彻坐在首位,看不见身侧碗里的情况:“进儿没吃完?”
“饱了。”小孩拍拍小肚子。
刘彻:“吃饱就算了。”
小孩撑着饭几起来:“父亲,我玩儿去啦。”
“站住!”太子叫住他,端起碗,“吃不吃?”
小崽子歪头看着他,不吃如何,吃了又当如何。
“吃了我领你看马群,不吃你自己玩。”
父亲好坏!小孩气得大声指责:“你不是个好父亲!”
这话刘彻听不下去:“据儿,他不吃——”太子把碗转向他,刘彻惊到失语,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是如何做到把米和肉吃干净,只剩青菜的。
难怪太子要亲自喂孩子。
合着大孙子的聪慧不亚于儿子啊。
太子转向儿子,小孩子气得一把夺过碗,闭着眼睛塞嘴里,胡乱嚼两下,张嘴给他看:“你满意吗?父亲!”
太子拿出手帕给他擦擦嘴:“父亲说话算话。”
小孩依然生气,跺着脚往外走。
刘彻无语又想笑:“他确实挺有趣的。”
“以后儿臣教训他的时候,请您切勿多言。”
刘彻敷衍道:“知道了。”
太子想说什么,又一想老父亲年过半百,几十年都没能改变的想法,现在叫他改简直要他老命。他以后多费点心吧。
饭毕,太子没急着带儿子去马厩,拘着他认识几个字,又给他念一篇文章,小孩昏昏欲睡了,太子领他出去。太子随从已准备好马,太子抱着儿子上马去马厩。
养牲畜的地方不止有马,还有供宫中、建章学堂以及期门侍卫用的猪羊鸡鸭鹅兔以及鹿。小刘进的眼睛不够用了,这边跑跑,那边看看,连声惊呼。
小孩跑累了要抱抱,太子抱起他问:“早上的青菜也不是很难下咽吧。”
“父亲,好累啊。”小刘进假装没听见。
侍从递来吃的喝的,喝的是牛乳,吃的是枣泥糕。去年收的红枣很甜,不加蜜糖小刘进也喜欢。一块枣泥糕,几口牛乳,他下来撒尿。心情极好的小孩也不叫父亲和侍从伺候。他舒服了,继续拿着小棍招猪惹羊。
太子见牛棚里湿湿的,令管牲口圈的小吏弄一些草木灰垫上。
小吏不赞同又不敢反对,就先应下来。太子看出他不以为然,也没着急解释。没过几日,太医署来人提醒小吏草木灰可以杀虫肥田。嫌庖厨离牲畜圈远就用石灰,防瘟疫。然而石灰得花钱买,草木灰不需要,小吏令打扫牲口圈的农奴先垫一层草木灰,再垫一层干净的土。牲畜圈大清扫那日下午牲畜入圈,小吏挨个查看,几乎闻不到各种屎尿味。
牲畜拉的屎尿每日都得清扫,屎尿清理出去什么也不垫,牲畜圈方圆一里都能闻到屎尿味。这样一收拾,住在附近的农奴也好受了。
做饭的农奴几乎每日都得清理草木灰,往粪坑里倒是倒,倒在牲口圈附近也是倒,只是推着板车多走几步,住的地方不再臭气熏天,他们也不介意多走这几步路。
上林苑管牲口圈的小吏或许没有意识到这点——他不常去牲畜圈。饲养牲口的男奴,为他们做饭的女奴都知道往尿上垫土,翌日连同屎弄走,可以留着肥田,牲畜圈也干净。可他们不是为自己养的,所以宁愿歇着也不想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