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颔首:“可惜没有一本书。”
“过些日子就有了。父皇,明年考前您再来看看,保准叫您大吃一惊。”
刘彻轻笑一声:“朕知道。你叫人捐书。”
太子脸上的笑容凝固:“卫伉,不,二舅说的?”
“这你就冤枉他了jsg。敬声和昭儿不愧是你亲表兄,书架还没做好,就一个找去病要书,一个找襄儿要书。襄儿说给你姑母听,你姑母告诉我的。”
太子:“可真够绕的。我还以为伉弟碎嘴。要是他说的——”
“打他?”
太子摇头:“打他多累手。我就告诉他太学同窗,他上太学头一年还尿榻呢。”
春望等人齐刷刷看过来。
太子想笑:“你们还真信?”
刘彻不禁挑眉:“既然不是真的,你这样说有什么用?”
“父皇不了解太学学生。他们生活枯燥,就算知道是假的也得围着卫伉刨根究底。”太子问春望等人,“你们有时候聊哪位公卿的时候,是在乎真假,还是更在乎有没有趣?”
自然是后者。
他们又不是廷尉,也不是三辅,更不是御史,管他真假。
刘彻:“这地方看着不大,一圈下来朕的衣裳好像湿透了。走吧。”
太阳升高,太子也嫌热。
话又说回来,新房潮湿,不必急着往里头添东西。三伏天来临之际,太子搬去博望苑。兵器、工具之类的东西由公孙敬声和昭平君盯着。买书的事也交给他们。卫伉跟太子历练两个月,长见识了,但他也很迷茫。他觉着他比昭平君还笨。一时间不知道他以后可以做什么。
刘据去博望苑他也跟过去,向他太子表兄请教。刘据告诉他他才十四岁,可以再在太学待三年慢慢考虑。说不定过了除夕他就知道自己做什么了。
昭平君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只想着赚点钱。做梦也不敢想他能当御史。这一点卫伉听昭平君说过,昭平君感慨:“我哪配当御史啊。”
也是因为众人都没想到昭平君有今日,所以当他出任御史半年还没被撵回家,馆陶大长公主才会高兴的送她半副身家。
卫伉又想到李禹那些人,十七八岁了还混吃等死。跟他们比他出息多了,十四岁就能帮表兄管钱。
浮躁的卫伉踏实下来。
过几日,刘据发现他不愁了,跟他下棋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伉弟,有没有人背着你说,大将军的儿子远不如他?”
卫伉听太学同窗说过。同窗自然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卫伉出恭的时候听到过一次,在太学读书的花园里听到过一次。当时他们都不知道另一边有人。
“你当时是不是很难过?”
卫伉点头:“有点。给父亲丢人了。”
“这样想你就错了。”
卫伉放下手中的棋子:“表兄,你要安慰我吗?其实我早就不在意了。他们嫉妒我有个那么厉害的父亲。”
“也许不是嫉妒,只是陈述事实。”
卫伉糊涂了,表兄究竟想说什么啊。
“我父皇厉害吗?”
卫伉点头:“不说十七八岁就敢叫张骞去西域,父亲从来没有带过兵,他敢叫父亲出兵匈奴,只说这次盖考场,陛下从开始到竣工没管过,由着你折腾,换做是我我可忍不住不管不问。”
“我父皇这么厉害都没有想过超过先人。父皇认为他的父皇,祖父比他厉害。他能打匈奴能削藩,就好比我们盖书院,祖辈们把地基打捞了,他无需是一名能工巧匠,只是会建房就能把这房子盖起来。”
卫伉:“我觉着陛下比先皇厉害。”
“关键父皇怎么想。别人还觉着去病表兄比舅舅厉害呢。表兄不这样想,他只是尽力做到最好。去病表兄无论听到别人说他不如舅舅,还是青出于蓝,他都不为所动,所以他也就没有像你一样苦恼过。”
卫伉懂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跟任何人比,只做自己?”
“比还是要比的。不然你如何知道自己是进步还是退步?不要跟比你太强的人比。你是太学学生,跟同窗比。也不要跟霍光和张安世那样的比。像他们那么谨慎聪慧的整个长安也没有几个。仰头看人很累的。”
卫伉:“表兄也是吗?”
“我生来就是太子,只是身份就足够别人仰视了。”
卫伉禁不住笑出声。
“好笑?”
卫伉捂住嘴巴。
“别人再说你不如舅舅什么的,你如果心里难受憋得慌,可以直接反驳。你父亲都不如大将军,何况我。”
卫伉眼睛一亮:“这不是占人便宜吗?”
“他敢做初一,还怕你做十五?”太子隐隐记得跟谁说过类似的话,也许是卫伉,也许不是。就算是他也有可能忘了。看在他像头回听说还能这样解决一样,太子又多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