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难过谁接待你的亲友?”小太子指的是昭平君的同僚友人以及岳丈。
昭平君擦擦眼泪, 点了点头。
“太子!”
刘彻的声音传过来,小太子按一下他的肩膀疾步过去,“父皇。”
“走了。”刘彻牵着儿子的手腕,端的怕一眼没看见他丢了。
出了堂邑侯,小太子禁不住嘀咕:“我都快十三岁了。”
刘彻假装没听见,眼神示意他上车。小太子无奈地踏上马凳,眼角余光看到什么又停下。刘彻关心道:“怎么了?”
小太子示意他朝墙角看去,刘彻转身,董偃像只受惊的兔子躲到胡同里。
“那就是董偃吗?”小太子问。
刘彻颔首:“他倒是情深义重。”
也不止是情深义重吧。董偃也是个可怜人,十来岁就被家人卖给馆陶公主。虽为男宠,可馆陶公主给予的关爱钱财一样不少。董偃对馆陶公主的感情大约早已不是简单的恩客和金主,亦或者男女之情。馆陶公主在董偃心里是仰仗,是他的第二次生命。
小太子:“昭表兄的父亲和伯父很不喜欢他。”
“昭儿说的?”刘彻问。
小太子点头:“姑母在的时候很疼昭表兄,昭表兄不甚在意他祖母的钱给谁。”昭平君不止一次提过馆陶公主很宠董偃,但他说起馆陶公主给董偃钱财以及为他置办家产之时像说别人家的趣事。虽然有时他面露嫌弃,但不嫉妒和气恼。其实也气不过来,他父亲陈蟜就很能糟蹋钱。“他们认为公主的钱都被董偃哄走了。”
刘彻嗤笑一声:“不过九牛一毛。上车!”
御辇经过董偃躲藏的胡同口,小太子推开车窗,胡同里空无一人。
一个多月后的休沐日,小太子在长安西边城门下等卫伉,卫伉没等到反而等来董偃。小太子眉头微蹙,同董偃策马前来的男子上前解释:“这位公子是来参加赛马的?我这位兄长近日心情不佳,听说此处有赛马,在下就叫他出来散散心,请您莫怪。”
双眼无神的董偃陡然睁大眼睛,张了张口,而没等他说出来,小太子点头:“无妨。在下姓王名孙。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董偃打个激灵,他本是伶俐人,慌忙拱手见礼:“在,在下董——董偃。”
“董公子。”小太子笑着回礼。
董偃连连点头,神色慌乱。他朋友担心:“董兄怎么了?”
董偃的嘴巴动了动,对上小太子噙着微笑稚嫩和善的面容,董偃憋出一句:“风大,有点冷。”
“快下雪了。”带他来的男子信以为真。
一阵马蹄声传来,小太子扭头看去,卫伉带着几名随从,身后还有其他人。小太子仔细看看,不禁庆幸,那些人很面生。
果然,当卫伉介绍这是他表兄“王孙”的时候,非但没有人说“这位公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反而嘲笑卫伉,大将军之子何时有个姓王的表兄,他莫不是太子殿下。
卫伉气得脸通红。
董偃再次欲言又止,万分想说,有没有可能卫将军之子是真的,王孙是个假的。
小太子:“废话少说!怎么比?”
众人当中最小的也比卫伉大三四岁。见小太子口气很大,而他看起来同卫伉年龄相仿,嘲笑他“黄口小儿,休要嚣张!”
董偃吓得呼吸暂停,又很想说,不可对太子殿下无礼。
“你是来同我打嘴仗的?”小太子冷冷问。
卫伉拿出他准备的彩头,嘲讽小太子的人不甘其后也拿出一个彩头。卫伉的乃一对水晶杯,稀少难寻有市无价。对方的是天马踏龙雀,看起来像金铸,小太子怀疑只是镀金。东西很好,栩栩如生,但并不罕见。
上次拔得头筹的人对小太子说:“赢的人这两样皆可带走。”
小太子点头:“何时开始?”
这次比早几年雪地里那次人多,除了众人的仆人以及看热闹的人,单单参与者就有近四十人。城门外宽阔的空地上快排满了。
充当裁判的人移到最边上:“诸位准备好了立刻开始。”
众人慌忙整理马鞍衣裳以及活动活动拿着马鞭的手。须臾,裁判一声令下,仿佛万马奔腾,头一次看赛马比赛的人吓得闭上眼睛。随后睁开眼睛又用手捂着,盖因尘土飞扬,仿佛出现沙尘暴。
跑出去一里小太子意识到不对,总有人挤他。大体没把卫伉放在眼里,卫伉兴许也有些紧张,起跑的时候没跑到前面,小太子看起来来势汹汹信心满满,以至于原本他左右各一人,如今有六人。
小太子气笑了。他落到后面,前面人果然回头给他个嘲讽的笑容。小太子抓紧缰绳,扬起马鞭,跟在后头看热闹的人以及裁判,还有众人的侍从就看到太子的马突然飞起来,竟然jsg从几人夹缝中跳过去,马落地时小太子小小的身体甚至被震的离开马鞍,整个人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