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胡麻种子小只能撒种,有的地方很稠,小太子就叫博望苑农奴把稠密的嫩苗薅掉种在池塘附近溪流两侧。
博望苑小吏见小太子如此珍惜胡麻幼苗,不需要小太子叮嘱也知道得精心伺候。幼苗长膝盖那么高,小太子送长姊出嫁。忙完卫长公主的婚事的第一个休沐,小太子前往博望苑,博望苑小吏盯着农奴在地头上晒粪。小太子不懂:“这是作甚?”
小吏天上的乌云:“要下雨了,下官想给胡麻追肥。”
“不必!孤听西北人说,胡麻不怕肥少不怕旱,最怕连种。”
农奴没听懂,忍不住问:“什么连种?”
小太子点头:“今年在这块地种胡麻明年就不能种了。隔两三年再种。这些粪放棉花沟里吧。”
小吏明白:“棉花苗小,下官怕伤着苗,不如先堆在地头上?”
“这等小事你做主便是。”刘彻先前给小太子留两亩地由他自己种庄稼,不是说博望苑只有两亩田。博望苑总得有八亩地。小太子留两亩种瓜果蔬菜,剩下四亩地去年深秋时节就已经种上小麦。小太子到小麦地头上,在地里挑草的张顺子疾步过来请安。
小太子还是头一次近距离看地里的小麦:“怎么这么乱啊?不能像棉花一垄一垄的吗?”
“没法像棉花那样种。”张顺子也希望小麦一垄一垄的,那样除草的时候就不必弯腰薅,用锄头锄便可。
小太子不解:“为何不可?”
韩子仁问:“耧车也不行?”
张顺子摇头:“耧车不好用。不是突然种多了,就是没种下去。远不如撒的均匀。”
“为何不买新的?”韩子仁朝小吏看去,“殿下给他的钱呢?”
张顺子:“买了。新的也不行。”
“拿来我看看。”小太子还就不信了。
张顺子叫农奴把今年新买的耧车搬出来。
博望苑小吏不知出什么事了,觉着太子殿下好像很生气,连忙过来问怎么了。
韩子仁替小太子问耧车的情况。博望苑小吏叹气:“别提了。白花十吊钱!”
“这么贵?”韩子仁惊呼,耧车那么小的东西竟然赶上犁或耙了。
张顺子点头:“贵也无妨,咱们买得起。可问题是买来不能用。”
农奴扛着耧车飞奔过来。
韩子仁奇怪农奴怎么这么快,顺着农奴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果树林里有几间小屋。
这几间房乍一看是茅草屋,其实是泥瓦房。房子修好后术士令人在屋顶铺满茅草,理由是跟果树林和庄稼地和谐。而多了一层保护,房子也变得冬暖夏凉。没有妻小的农奴请示管事的之后就搬进去住,名曰离田地近,可以就近照看庄稼。
农奴也是人,也知道辛苦,干完一天农活不想把耧车送回工具房,干脆就近放他们屋里。
小太子问小吏:“他们住哪儿?”
农奴解释,那几间屋子看起来不如寝室宽大,但冬暖夏凉jsg很是舒服。
小吏不住地点头。
小太子颔首:“倒是我误会你了。”
小吏惶恐:“下官不敢。”
“耧车拿近点我看看问题出在哪。”小太子不觉着耧车有什么问题。
农奴把耧车移到他面前,小太子前后左右细看一番,怎么看都跟他前世历练时看到农夫用的耧车一般无二。可是为何那时耧车遍地,而此地耧车那么贵还不好用啊。
韩子仁见他眉头紧锁:“殿下,是不是请上林苑的匠人过来看看?”
博望苑管事来自上林苑:“韩侍从有所不知。上林苑的小麦也是撒种。不过因为有耙,撒下去之后耙两遍比耧车种的还好。”指着地里的小麦,“这些也用耙耙过。”
小太子摇头:“不一样。撒下去的种子根浅。这两年高产是因为没有大风大暴雨。赶上暴风雨定会被吹倒淋倒。”
“唉,这是天灾,没办法。”
小太子挑眉:“天灾是无法避免,可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小吏闭嘴。
小太子令农奴拿麦种,他在地头上试试。
韩子仁怕他扶不住耧车,帮他扶一边。
小太子扶着耧车走十丈看出问题:“耧车样子没错,但得大改。”
小吏不敢信,太子殿下还真有办法啊。
小太子转向韩子仁,韩子仁去正殿拿笔墨和绢帛。小太子看着雪白绸缎,眼睛不由得朝竹林看去。小太子画好改良后的耧车,令无事可做的农奴砍竹子放溪水里泡。
在上林苑呆过几年的小吏试探地问:“殿下是不是想用竹子做纸?
“你知道?”小太子诧异。
小吏谦卑地笑笑:“陛下曾叫上林苑的匠人试做过几年,但没做成。”
“那是他们忘记一样东西,又少一两步。”小太子问,“既然以前做过,想必上林苑有砸竹子的杵臼和抄纸帘?你找人搬过来,放到溪水边。倘若还有别的工具也一并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