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你父亲确实比父皇自在。父皇也知道。可他要变成你父亲那样,你父亲还能像如今这般舒坦?”
昭平君不懂:“什么意思?”
公孙敬声:“陛下成了昏君,匈奴打到长安你父亲身为公主的夫君连降的机会都没有。谁知道他是真降还是假意投降?不如杀了省事。倒是我二舅有可能保全卫家。”
匈奴也是人,也知道惜才。
昭平君懂了:“以后父亲再说这种话,我就这么反驳他。”
小太子:“理他作甚?”
“看见他就烦。”昭平君越懂事就越瞧不上他父亲。尤其鄙视一点——隆虑侯前半生靠母亲后半生靠妻子,他还敢讥讽母亲的亲侄子,妻子的亲弟弟。
小太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姑丈。
宫中家宴没有请过嫁出去的公主,小太子没有机会在家宴上碰到他。隆虑侯无才无德,刘彻不会请他参加国宴,他又不必上朝廷议,所以小太子想见他只能挑他随公主去东宫的时候堵他,亦或者去他家。
能让小太子堵的人只有卫家人。
太子生辰那天他也没去过椒房殿,他认为这种事母亲和妻子过去就够了。
小太子不止一次怀疑隆虑侯周身笼罩着浓浓黑烟,但他依然不想亲自证实这点,盖因他不配!
公孙敬声:“搬出来?”
小太子:“不可能!”
昭平君也想这样说,但他更想知道太子为何这般笃定:“你怎么知道不jsg可能?”
“姑母只有你一个儿子啊。”小太子打开小汤碗,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很是讶异,难怪早饭后庖厨也没熄火,原来炖这东西。
厨子倒是越来越会给他准备惊喜。
昭平君看到小太子的神色把话咽回去,同公孙敬声互看一眼,打开他们面前的碗盖,并非天材地宝。二人奇怪,端起来尝一口,惊得睁大眼睛。
昭平君小心咽下口中的汤:“太子表弟,此物不是一向孝敬皇帝舅舅吗?”
“父皇知道今日得去东宫陪祖母吧。这一个不够姑母们分的,母后和阿姊又不爱,所以就便宜我了。”
昭平君感慨:“舅舅真疼你。”
“我也没吃过几次。”小太子摇头,“要不是熊瞎子不好好冬眠糟蹋父皇的果树还想吃人,父皇也不会叫上林苑的守卫们打杀它。”
公孙敬声:“熊也冬眠?”
小太子不清楚:“我猜的!”
公孙敬声噎了一下,选择端起碗喝汤。
由于昭平君没想到简单的一餐汤就如此不简单,他对其他菜很是期待。
太子宫的厨子没叫昭平君失望,他吃撑了。
昭平君感慨:“我以为今日跟以前大差不差。原来宫里节前节后跟过节一样隆重啊。”
小太子:“你赶巧了。父皇懂养生,不许厨子给我炖人参之类大补之物。我平日里用的可能还不如你。”
昭平君撇嘴不信。
小太子点头:“真的。父皇看过医术《素问》,很信‘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可我才多大,吃了那么多‘五’还能吃下去别的吗?”
公孙敬声诧异:“陛下还看医术?我以为他只信鬼神。”
“修仙之术可遇不可求。父皇唯有保重身体活得够久才有机会遇见。不然跟皇祖父一样就算真有此物也轮不到他。”小太子很喜欢老父亲这点,信鬼神但不只信鬼神。
昭平君忽然觉着太子口中的皇帝舅舅跟他父皇母后所说的皇帝舅舅像两个人。
不过一想小太子在他们面前很稳重,到了皇帝舅舅面前很幼稚,倒也不认为舅舅戴着一张假面面对他父亲母亲。
昭平君感慨:“不怪父亲只比皇帝舅舅大十岁看起来却像比他大二十岁。”
公孙敬声震惊:“隆虑侯快五十了?”
昭平君点点头,很是意外:“你不知道啊?”
公孙敬声没见过隆虑侯。他时常看到昭平君一脸嫌弃地抱怨隆虑侯身边莺莺燕燕不断,以为他就算过了不惑之年,也跟他父亲年龄相仿——四十二三岁。
“公主几岁?”公孙敬声问。
小太子:“四十二。”
卫孺二十多才有公孙敬声是因为她成婚晚。大汉女子十五六岁成亲,她成亲的时候二十多了。隆虑公主比卫孺还要年长几岁。难怪世人都传她儿子来得不容易。
公孙敬声在椒房殿碰到过隆虑公主:“公主看起来同我母亲年龄相仿。”
小太子在心里补一句,一脸苦相。
昭平君:“祖母擅保养。母亲的很多物品都是祖母给她买的。”
公孙敬声对女人家用的东西不感兴趣:“据儿,下午出去玩儿吗?东西市很是热闹。”
昨夜下了一场雪,虽然今日没出太阳看起来想继续下,雪没化路很干,小太子也不想出去:“风大吹得脸疼。过几日再说。太学何时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