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仁试探地问:“不可以不赏吗?”
小太子摇头:“休屠王和浑邪王部共有六万之众,只是手无寸铁的妇人,由着她们聚在城外也是个莫大的隐患。何况匈奴全民皆兵。父皇赏二王房屋,帮助平民建房,才好名正言顺地把他们拆的七零八落。看起来四面八方都有他们的人,但想聚起来,除非朝中无人可用,父皇成了昏君。”
韩子仁恍然大悟:“奴婢竟然没有想到他们人多势众。”
小太子:“京郊大营拢共也没有六万人。”
大汉许多兵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倘若出兵匈奴,招兵文书下去,五日就能集结十万之众。可是如果匈奴突然来袭,来不及征兵,戍卫长安的只有五万精兵。
“殿下,快去吧。”韩子仁打量一下小太子,不需要换衣物,“奴婢送您到宣室殿外。”
宣室殿内,刘彻看着由典客润色、百官商讨出的安置匈奴办法,怎么想都觉着霍去病的神色奇怪。
小黄门唱:“太子到。”
刘彻笑了:“这个混小子!原来在这里等着朕。”随即对春望说,“出去告诉太子,朕今日很忙。”
“忙什么呢?”
刘彻的呼吸停顿一下,抬眼看去,小太子跳过门槛,人到殿内。刘彻皱眉:“谁让你进来的?”
“我自己啊。”小太子快速跑过来,双手撑着御案,讨好地笑着问:“父皇,有没有想我?”
刘彻无奈地闭上眼,叹了口气又睁开:“容父皇提醒你,早饭前朕才见过你。”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父皇,我们很久没见了。”
刘彻揉揉额角:“你怎么不干脆说,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不是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凤求凰》吗?”小太子明知故问,“孩儿也可以用吗?”
刘彻拿起奏章朝他脑袋上一下:“用什么用!不要学会几句诗赋就乱用。”
小太子撇一下嘴,绕过御案到他身边:“父皇看什么呢?”
刘彻愣了愣,慌忙卷起面前的奏表。
看来就是这份!小太子趁其不备,伸手夺走。
刘彻吓一跳:“给我!”
“什么见不得人的奏章啊?”小太子像个泥鳅,绕到御案对面,打开奏章。
刘彻伸出去的手停顿片刻,收回来:“看出什么了?”
“浑邪王和休屠王才是父皇的亲儿子吧。”
刘彻怀疑他耳朵不好使:“你说什么?”
“你待他们比待我好!孩儿的太子宫以前只是卫尉的住所。你修补一下就给孩儿住。”小太子一脸幽怨,“也不知道给孩儿盖新的。”奏章摊在御案上,“给休屠王和浑邪王置办宅子,还给他们钱财。父皇每次给孩儿钱都说上辈子欠我的。您上辈子也欠他们的啊?还叫沿途百姓出马车送他们一程。他们不是父皇的亲儿子,难不成是父皇的——”捂住嘴巴,摇摇头,“我啥也没说。”
刘彻白了他一眼:“还用说?是不是霍去病教你的?”
“我用他教?”小太子嫌弃,“我教他还差不多。”
刘彻:“你过来就跟朕说这些?”
小太子摇头:“表兄让我我跟他说的话跟你说一遍。”
“你说什么了?”既然撵不走,刘彻也懒得费口舌。
小太子记性好,把他和霍去病的谈话复述一遍,从霍去病问他如何安置匈奴说起,到霍去病叫他来看看。
刘彻丝毫不意外:“你知道浑邪王和休屠王乃伊稚斜单于的左膀右臂吗?他们二人投降,即便不会使伊稚斜单于伤筋动骨,但他对匈奴其他部落的震慑力会因此大减。所以这次他们就算是诈降,也得把人留下来。”
“既是左膀右臂,又不是在战场上被汉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为何投降?父皇,宁为鸡口,无为牛后。”
刘彻挑眉:“此话何意?”
小太子:“我问过博望苑的匈奴人,几次同舅舅交手的匈奴主将都是浑邪王。父皇,舅舅会在什么情况下投降匈奴?”
刘彻:“你的假设不成立。倘若朕想灭卫家全族,你舅舅只会选择自杀。”
“浑邪王不是二舅啊。他是二舅的手下败将。”
刘彻恍然大悟:“你是说,伊稚斜单于——不不,不可能!”
“李广全军覆没那次,你把他交给官吏处置,不止一位官吏认为他令大汉损失惨重,应当斩首。如果他没有被直接收押,而是提前得到消息,他是跑还是自杀啊?”
刘彻:“李广还是有几分风骨的。自杀吧。”
“浑邪王有很多族人,还是部落首领。他死了他的妻子会变成别人的。”
刘彻沉吟片刻:“休屠王并非主将,他为何要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