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刘彻了解儿子,小太子很少关注旁人,成天想着玩。霍光能叫他一而再再而三留意,刘彻觉着可以答应霍去病,把他留在身边为郎官。
刘彻:“你以为他能掐会算?你看看他穿的什么,再看看霍光穿的什么。”
小太子一身蓝色短衣,霍光身着灰色长袍,明明才十四岁,打扮的却像四十岁。霍光不是鬼神,不可能不热。他这样显然是跟一些只重衣着的士大夫学的。也有可能就是霍仲孺教的。
霍去病总觉着半道上捡来的弟弟奇怪,一直不知道哪里奇怪。霍去病以为他二人不熟,以后熟悉起来萦绕在他心头的怪异自会消失。
经陛下一说,霍去病才发现炎炎夏日他竟然穿得严丝合缝:“光弟,不热吗?”
刘彻:“是不是你父亲说穿成太子这样像贫民破落户?”
小太子低头打量一番:“我看起来衣冠不整吗?”
刘彻帮他整理一下衣带:“你说呢?”
“这是我想表兄的表现。”
刘彻朝他脑袋上一下:“你最有道理。”
小太子不好表现得太反常,只是移到霍去病身边,没有靠近神奇的霍光:“你父亲瞎说。人贵在心。品行高洁之人出淤泥而不染。华服在身,内里也有可能腌臜的跟糟鱼一样。父皇,我说得对不对?”
刘彻向来不拘小节,是以不是很喜欢恪守成规之人。那样的人可以用一时,但不能重用。除非他聪慧过人。可天纵奇才无一墨守成规。
好比卫青,谨小慎微,平日里跟个木头似的,戳一下动一下。可他到了战场上,无所不用其极。虽然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很难看出这点,但私下里他不拘小节。
刘彻不想附和儿子,又怕霍光变成山上的竹子,外表光鲜,腹中空空:“太子虽爱胡言乱语,但这次句句在理。”
“父皇!”小太子很生气,“你不可以只说后半句吗?”
刘彻:“你教朕怎么说话?”
“威胁我啊?”小太子好奇地问:“是不是还想打我?”
刘彻:“敢去东宫告状朕打断你的腿!”
霍光吓得打个哆嗦,小太子眼皮不带眨一下的。
刘彻看到儿子的神色,眼角余光瞥到霍光,禁不住叹了口气,他俩究竟谁十四谁八岁啊。
“据儿,吃桃吗?”赵破奴递给他一个桃子。
小太子接过去:“好大啊。哪里买的?”
“你猜!”赵破奴道。
城外平民种的桃多是从山上移栽的野桃,酸甜可口,但很小。城里富贵人家种的桃可能很大,但自持身份不可能拿去卖。
小太子转向老父亲:“上林苑啊?”
刘彻无奈又想笑:“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父皇怎么把我生的这么聪明呢?”小太子反问。
刘彻禁不住哧笑出声。
霍去病佩服,小太子是真会哄啊。
江充还活着都不一定有小太子会糊弄陛下。
“光弟,找我何事?”
霍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盖因他被小太子的“甜言蜜语”惊呆了。
“行李收拾好了。”
霍去病先前正是叫他去收拾行李,午饭后随驾回城。
霍去病冲韩子仁招招手:“跟他过去放太子车里。”问小太子,“捎我们一段?”
“你的马呢?”
霍去病:“不想骑马。”双腿太累了,霍去病不好当众叫苦。
小太子趁机问他要不要去博望苑,他一放假就搬去博望苑避暑。
霍去病看天子。
刘彻:“上到这个月月底。”
“还有十天啊。那我十天后再去。”
霍仲孺乃平阳县小吏,所以霍光打出生没离开过平阳县。虽然霍仲孺把他教的很懂礼,可教的多是对同僚对上峰,而不是身为冠军侯的弟弟如何接人待物。
只是冠军侯的弟弟,霍光如今学的也够用。可冠军侯还有个大将军舅舅,皇后姨母。就算霍光说他和卫家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卫少儿讨厌他,他也会被当成卫家人。有人故意刁难他,卫家不可能放任不管,盖因他是冠军侯承认的弟弟。
除非有朝一日他能令世人忘记他身后有冠军侯。
一步登天的少年霍光要学很多,霍去病打算趁着休假这段时间好好教教他。
去博望苑之前的十天,霍去病决定跟他说说朝中有哪些公卿大夫,秉性如何,跟卫家关系如何等等。
小太子不意外,姨母想表兄。
霍去病很瘦,小太子也不意外。军中人多眼杂,小太子不打算在此“下药”。
“表兄,拉钩!”小太子伸手:“言而无信是小狗。”
刘彻揉揉捏捏眼角不想看。
儿子能幼稚到多大啊。
霍去病:“这么急着跑来只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