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小孩伸手,“抱抱。”
刘彻抱紧他:“老实点!”
“舅舅,抱抱。”小孩委屈巴巴望着卫青,仿佛他是小孩唯一希望。
卫青对自家长子狠得下心,该打打该训训,也舍得收拾霍去病,也舍得数落公孙敬声。唯独不敢招惹小外甥,太会撒娇,招架不住。
卫青别过脸,大步往帐中走。
守在帐外的兵卒看到大将军先陛下入帐,潜意识认为陛下做了什么,惹得大将军忘记尊卑。兵将佩服——平日里大将军脾气和善,待人亲厚。这么一会陛下就能叫大将军失态,不愧是陛下啊。
刘彻要知道兵卒这样想,一定大呼冤枉。
步入帐中,刘彻把儿子放地上,小孩扭头抱住霍去病的双腿。小孩跑太快,直到他被霍去病抱在怀里,刘彻才反应过来:“给我!”
霍去病敢把小表弟放到驴背上确实因为刘彻不止跟一个人念叨,小孩懒,不想学骑马。既然要教小孩骑马,那么首先得练练其胆量。不然到马背上吓得大呼小叫,抓马毛,惊着马,就算陛下在小孩身后,父子二人也有可能被一起甩下马。
哪成想说一不二,乾纲独断的皇帝这次只是嘴上说说,连儿子坐到驴背上都接受不了。
霍去病:“我的主意,陛下要骂就骂我。”
“也是你叫据儿站到驴背上?”
霍去病没有撺掇,只是看到小孩想站起来,他说几句“不怕,表兄在。”
“那头驴不是匈奴放养的驴,是拉车用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受惊。”
刘彻:“情况突变呢?”
霍去病张了张口想继续解释,听到小表弟突然问:“父皇,为什么情况突变?”
刘彻想说没你的事,到嘴边咽回去,没他的事谁的事!
“遇到驴很害怕的事,它突然带着jsg你跑走,你还能见着父皇吗?”
小孩摇头,扁扁嘴想哭。
刘彻不由得心软:“以后还敢吗?”
“不敢了。”小孩一脸委屈,“父皇,马会不会突然跑走啊?”
刘彻语塞。
霍去病捏捏小表弟干净的小脸,干得漂亮!
卫青冷静下来也记起陛下跟他抱怨过,儿子不要太傅,也不要学骑射。此时显然不宜再提陛下那些口是心非的抱怨:“陛下,这事不如顺其自然。”
刘彻冷哼:“不是你儿子!”
卫青噎了一下,又不讲理了。
好在卫青也习惯了:“臣的意思,不如趁机教据儿骑驴,尽快教会他骑马。至少日后驴马受惊,他知道如何脱身。”
“他才五岁!”刘彻禁不住大声提醒。
霍去病用小表弟的小脑袋当着自己,默默翻个白眼。
卫青直面皇帝,没有这种机会,暗暗腹诽,谁说五岁不小了?反正他从来没有说过。
“匈奴的孩子四周岁就敢策马狂奔。臣俘虏的匈奴里头不少六七岁的孩子,骑龄皆两到三年。大汉太子不如匈奴小儿?”
刘彻张张嘴:“……激将法对朕没用!”
卫青不用激将法,摆事实,宫里有马厩,陛下能日日盯着小太子,不许他靠近马厩。太子身边人不少,他想去谁敢阻拦。
刘彻听到卫青这些话,瞪儿子:“你以前乖乖跟父皇学骑马,哪有今天这些事。”
“父皇为什么不,不告诉我,骑马好玩?”小孩倒打一耙。
刘彻扬起巴掌又想打孩子。
小孩抱紧霍去病的脖子。
卫青不想掺和,把宝剑挂回原处,匕首别在腰间。虽身处军营,由于是炎炎夏日,又在关中,匈奴细作、豪强游侠不敢闯入,卫青就穿一身灰色长袍。浅银色、近灰色匕首放在腰间,乍一看很像腰带上的配饰。
刘彻眼角余光看到他的动作,转过身看个真切:“原来匕首放在这里。难怪朕一直没发现。”
卫青脸色微变,极快的一瞬间他就恢复过来,还是被眼尖的刘彻捕捉到。刘彻不信卫青腰藏匕首是想对他不利。卫青只是习惯留一手,哪怕身处全听他号令的军中。
既如此他慌什么。
刘彻打算回去再问,就想继续教训儿子,霍去病避开他的视线,显得很心虚。
刚才小孩站在驴背上,霍去病被他抓个正着都不心虚,这会虚什么。
刘彻心中忽然一动,一个箭步到卫青跟前,趁其不备抽走匕首,刷一下打开,寒光尽现。卫青张开的嘴巴闭上,霍去病伸出的一只手僵住。刘彻见状轻笑一声,仔细看看匕首,合起来扔给卫青。
霍去病脱口道:“陛下不要?”
“朕要匕首做什么?过几日秋猎割烤肉?”
霍去病语塞。
卫青打量一番天子神色,好像一点也不意外:“陛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