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汤姆里德尔BG]舌尖上的黑魔王+番外(125)
伊索在窗户边里看书的时候,突然会摸着自己的头顶,他想顺着太阳光找到悬在他头顶的那柄刀的影子。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目眦尽裂瞪视着他的麋鹿的头颅,它的眼睛空荡而迷茫,伊索在其中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我们需要偿还丶偿还。母亲温柔而哀伤地说,鹿依然瞪视着拥抱着的母子两人。木屋外的篝火前,男人们大声地唱着歌,间或几声鹿被杀死前的悲鸣声,等伊索探出头去看的时候,发现那只是他的错觉。他们喝醉了酒,柴刀歪斜地摆放着,有人举着它在鹿的骨头边跳舞,但是不慎手中的柴刀脱力,奔向了在旁边站着的伊索的脚趾,但伊索紧紧地握住了那把高速袭来的刀,他觉得自己的手心好像充盈着某种力量,帮他阻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伤害。
在第二天上午,他的父亲难得清醒地带着伊索到镇子上去,他想把新猎的鹿头拿到集市上售卖,又把小小的伊索架在他的脖子上,伊索好像骑着一只魁梧的马,马喘着粗气,爽朗地笑着,他叫着伊索的名字:伊索,我的儿子,你一定会成为跟我一样勇敢的人。
在逛集市的时候,伊索看中了一瓶漂亮的玻璃珠。他的父亲为他买了下来,被伊索捧在怀里,他就这样被他父亲托着从黄昏的集市里撤离,他们又往山上挪动着,鹿头没有卖出去,仍被父亲拿在手里。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但和睦温馨的气氛在不善言辞的两人之间蔓延,这是难得的一次,伊索觉得他的父亲是活生生的,而不是某种坚硬的大理石和锋利的柴刀铸造成的。他仿佛在那个瞬间,很短暂地触碰到了他的父亲的柔软下陷地。变故也是在这时发生的,一只强壮的雄鹿,从密林里钻了出来,把它强壮坚硬的角对准了他们两个,人在幸福里会变得懒散,五感会开始削弱,一直紧绷的一张弓,在某一刻松懈下来,也在同一时刻断裂开来。
伊索被推开,连同父亲手里的那颗麋鹿的脑袋一起丢在了枯软的落叶上。他仰起头看着他的父亲赤手空拳地跟那只强壮的鹿搏斗着,他已经受伤了,一点点变得衰弱,鲜血滴在了灰褐色的沙土和石缝里,伊索在那一刻僵持住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冲上去跟他的父亲一起战斗,他应该这样做,也许父亲也是这样希望的。
“走——伊索!”父亲吼叫着。
“走!”
但伊索无法动弹,他像是被阳光浇筑成了一尊蜡像。那只鹿最后用尖锐的角,把父亲钉在了树干上,噗嗤。父亲看向着伊索这边,他好像还想要说什么,但是想说的话都断在了窄小的喉咙,他长大着嘴巴,一直到目光变成死灰色,伊索没有办法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那只鹿,它的鹿角上还沾染着他父亲的血,它看了伊索一眼,但没有靠近他,也许是一动不动连呼吸像是都已经停止的伊索,更像是森林的一块石头。鹿重新钻进了树林里,树叶擦过它的身体,窸窸窣窣的。在他死亡的那一刻,伊索才意识到,他一直以为像是最坚韧的石头一样的父亲,身体里也会有柔软的下陷地,被刺穿,也会死亡。
伊索看着他父亲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尸体,装着玻璃珠的瓶子碎开了,玻璃珠滚了一地,阳光从树叶的罅隙里照射下来,又穿过透明的玻璃珠们,在其中折射着,七彩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像是教堂里前排的信徒身上的光晕。当伊索想要移动的时候,他裸露的小腿碰到了硬得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他低下头,看到了那颗鹿的头颅,它目眦尽裂地盯着伊索,仿佛还愤怒地张开着嘴巴,想要对他说——它目睹了全程,它知道一切。
父亲的血,被沙土掩埋了;父亲的尸体被他的同伴拖走,埋在了小屋的后面;父亲的头颅变成了一张窄窄的黑白照片,被母亲夹在相册的最里层。母亲弯下腰,用大拇指摩擦着伊索的脸,直到伊索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肿破皮,母亲就会轻轻地搂住他,对他说:伊索,伊索,我们的伊索要成为一个正直丶勇敢的人。
2
希林盖伊斯是伊索的朋友。他是非常耀眼的人,从入校开始就是如此。而作为他的朋友,伊索虽然优秀,但某些方面总是要比希林差上一些。连参加魁地奇球队,也是希林提议的,他对伊索说:“伊索,我们两个一定会成为赛场上的明星的。”
“我们?”伊索问:“你一个人就够了吧。”
“不,伊索。”希林认真地说:“得是我们两个。你一直都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伊索将信将疑地照着希林劝说的方向去做,他参加魁地奇球队,希林是找球手,他担任击球手,那一年还是二年级生的他们两个人跟格兰芬多的其他人一起获得了那一年的冠军。但这并不是他的功劳,伊索觉得即使是其他人也能够做到,不可替代的只有希林盖伊斯,而不是伊索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