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热的。

克里斯吸了吸鼻子，眼泪差点掉出来：“谢、谢谢。”

七号看着他，不明白这小孩又哭什么。他拿起桌上的抽纸给眼前的小孩擦了擦眼泪，突然一字一句说道：“你在哭什么？”

克里斯愣了下，擦了擦眼泪看着七号，“你怎么会说话了？”七号指了指放在柜台上的一本厚词典，“澳门出版社出版的葡中大词典，我最近在学习。”

克里斯泪眼朦胧的咬了口肉饼，“澳门是哪里？”

七号想了想，“中国的一个地方吧？”他沉思片刻：“就是你说的China。”

克里斯惊讶：“你真的是中国人？！”

七号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他这次听懂了克里斯的话，但他并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中国人，他来自大明，那里是中国吗？

手头唯一一本学习用书就是葡中大词典的七号并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大明结束后几百年的世界。地球还是那个地球，时代却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了。

他说的话甚至都和如今中国的官话不同——以至于那天他看到的春节联欢晚会，唯一最能听懂的居然是一小段黄梅戏。

克里斯对七号充满了好奇，见他不回答也没在意，腮边还挂着泪珠，又笑着问七号：“那你叫什么名字？”

七号微微抬眼，看着小孩好奇的眼神，一时却不知道怎么说。

他面无表情：“我没有名字。”

克里斯愣了下，讷讷的不再说话，吃完汉堡后，克里斯要离开了，他看到七号一点送自己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得着急，他拉住七号的手：“你要送我回去吗？”

“你送我回去的话我可以把我的名字分享给你！”他诚恳的说道。

七号僵住了。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在店里橘黄灯光的映照下，美得出奇，克里斯乌黑的羽扇般的睫毛上落了一瓣雪，他不由得眨了眨，七号盯着他。

他转身锁上了门，走在克里斯身后。

“走吧。”

他的手露在外面，声音飘在雪花里。

克里斯站定看着他，一脸的惊喜，他又伸手去抓七号的手，摸到他虎口的薄茧，心里突然安定了下来。

他期期艾艾的开口，只觉得心口像是揣了一只小麻雀，止不住的到处乱蹦：“我的名字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你想要哪一个？”

七号说话的声音有些冷淡：“太长了。”

“那你就叫克里斯蒂亚诺好了，我喜欢我的名字！”他兴奋跃雀。

七号低头看了看他，眼神略微疑惑：“为什么不叫罗纳尔多？”

克里斯的神情陡然低落下来，“我不喜欢罗纳尔多。”他白皙的小脸冻得通红，却充斥着某种名为不服输的情绪：“他们说我和那位罗纳尔多撞了名字，但是我肯定不会比那位罗纳尔多踢得好。”

他绷着一张小脸，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那位罗纳尔多？哪位？”七号不解。

克里斯惊异的看着他：“你居然不知道？”

七号淡淡的瞥他一眼：“我才刚刚学会一点点葡语，为什么会知道他。”

克里斯点点头，表示理解，最后又像是不服输般的说道：“好吧，可是他半个多月前才得了金球奖（Ballon d'Or）。”

七号眼神冷淡：“那是什么？没听懂。”

到目前为止，七号说得最熟练的一句话就是“没听懂”。克里斯点点头，“好吧，”他想了想，尽力用最简单的语言说：“就是足球领域的最高奖项！”

七号思考了下，“会得到皇帝的召见吗？”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最高的赏赐大概也就是被皇帝召见，然后赐予奖赏之类的了。

虽然他常年跟在皇帝身边，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念皇帝陛下的恩德。他并不总是在宫里呆着，皇帝杀伐果断，他常常会去帮他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遇到的人里虽然也有认为皇上的刑罚过于严苛的，但更多的普通百姓会认为皇上让他们的生活好过了些。只可惜他选择了一个有些年轻的继承人。

克里斯思考了下，“国王陛下？或许会？如果你得到大力神杯的话。”

七号蹙了蹙眉：“那又是什么？没听懂。”

克里斯顿了顿，眼看已经要走到青训营，他忍不住说道：“先不说这个了，那你要叫克里斯蒂亚诺吗？”克里斯期盼的看着他。

克里斯现在十二岁，身量不高，瘦瘦小小，才堪堪到了七号的大臂处，他抬头看着七号，殷切的目光倒真像一只小狗。

七号不由得摸了摸他的卷发，“还是不了。”他顿了顿，“我们家乡那里不习惯和别人同名。”

小狗目光里闪烁的光芒瞬间熄了下去，七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他的手掌温热粗糙，在寒冷的冬天里像一个小暖炉，“你帮我起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