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肃州等地，大小摩擦，接连不断。各地守军早有准备，及时出战，来战之敌，大半被斩于刀下。

偶有吐谷浑小股部队偷袭得手，劫走不少牛羊。数千百姓为避刀兵之祸，流离失所。

在双方对峙试探之中，贞曜二十四年的第一场冬雪到了。吐谷浑也结束了这场不知是为了犒劳军士，还是借大雍之手铲除异己的闹剧。

现在是贞曜二十五年，新年伊始。

“玄丘给太奶奶拜年！愿太奶奶九如之颂，松柏长青！”

咚咚咚三个响头磕的很实在，进止雍容精神矍铄的老妇人看着座下的小孩笑开了眼。

“好好好，十郎当心些，磕坏了太奶奶可心疼。”

说着，太皇太后对身后挥了挥手，一叠厚厚的红包塞进了顾言慈的怀里。

“谢太奶奶赏！”

顾言慈腼腆一笑，站起身。

太皇太后又朝顾言慈招招手，拉着小孩在身边左看看右看看。

“十郎长高了些，你们兄弟个个都匀称颀长，想来十郎也是不差的。只是身量略单薄了些，以后要和修武场的武打师父多练练才好。”

“玄丘明白。只是……”小孩瘪了瘪嘴，微微赧然。

“九哥教玄丘练过些招式，玄丘虽勉强记下了，可总觉气力不足……八哥说，玄丘打的招式看起来像是…小姑娘采花。”

“哎呦呦，这个八郎……”

老妇人听了小孩的话又叹又气又笑。

“你六哥与你八哥武艺的确是最超群拔萃的，可十郎还小，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不过…若你八哥以后再如此出言不逊，你告诉太奶奶！太奶奶给你做主！”

小孩不禁被老妇人故意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一边摇头一般称谢。

二人正聊着，一个宫人从殿外走进来，拜道。

“启禀太皇太后，贤妃娘娘携十一殿下在殿外求见。”

老妇人闻言微微坐起身。

“快让他们进来。”

片刻，贤妃王锦如抱着顾言愈走进来。

“臣妾和无肠给太皇太后拜年。”

“你有心了，快些起来吧。”

顾言慈一步两步走下去，和顾言愈的目光一对，两个小娃娃皆是笑意盈盈。

“玄丘给贤妃娘娘拜年。”

女子轻笑一声。

“殿下客气了。那，我们家无肠也给殿下拜年，对不对啊无肠？”

像是回答自己母亲的话，小团子一样的顾言愈朝着顾言慈挥舞豆包大的小手，嘴中咿咿呀呀地叫着。

“那十哥可谢谢小无肠了。”

听着几个人言语，太皇太后在座上慈笑着不住地点头。

几人又陪着老妇人坐了会儿，正欲辞回，又逢皇帝顾焕章自两仪殿来请太皇太后的安。于是算上两个小的，几番闲聊玩笑，五个人在长乐宫用过午膳才陆续回到住处。

正是其乐融融共相守，天下和平太平年。

第三十二章 亭间 二月雪

似乎自正月前，顾言慈就鲜少再见到顾凌霜 。就连今年上元，顾凌霜也罕见地没有邀自己同游。

后来，顾言慈才在与太皇太后闲聊时被太奶奶笑着告诉缘由。

三年前天成节宴上，皇帝曾赐婚顾凌霜和左羽林大将军宇文铮二人。只是当时宇文铮之父莱文昭公宇文升鲲薨逝不久，宇文铮尚值丁忧，后又有母丧。如今丧期已满，二人婚事这才提上日程。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亭外细雪纷纷，亭中太子与晋王一黑一白正静坐在围棋棋枰两侧手谈。

即便隔着层层雪幕，顾言慈也感受到了二人之间渊淳岳峙，千军万马的气势。

“嗷呜～”

被脚边的上元唤回神思，顾言慈目光一转，与顾言志的瞥来的目光正正对上。

“二哥好，五哥好。”

“十弟同好。”

晋王顾言懋回言。

顾言志朝刚刚进亭的小孩招了招手，把小孩拉到自己身边，将其身上的雪花和丝丝萦绕的寒气尽数拂去。

上元则自己跑到温暖的铜炉边抖动着雪白的身子，脖儿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

顾言志看着亭外依旧洋洋洒洒的细雪，悠悠道。

“这盘棋今日怕是下不完了。方才听闻晋王妃有事寻过五弟，五弟不如早些回去，也好让弟妹安心。此弈改日再对也不迟。”

闻言，顾言懋稍稍犹豫后起身作揖，一派恭顺内敛的模样。

“多谢二哥体恤。”

顾言慈听着顾言志的话，看那石桌上黑白子正厮杀的残局，并不解其意。

见顾言懋渐渐消失在雪幕，顾言慈才开口。

“五哥棋艺看起来很厉害。”

顾言志听见小孩的话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