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周围，没想到蝙蝠侠早已经在记者涌上来的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连带着离开的还有火星猎人。

神奇女侠则是已经十分习惯了位于聚光灯之下，此时倒是故意退后一步让出位置来，笑意盈盈的看着浑身紧绷、在某一个瞬间看起来还有点手足无措的超人。

克拉克：……不是，说好的团队合作呢？

他茫然的看了眼周围大大小小的话筒和摄像头，突然不合时宜的产生出了一点鲁滨逊一个人坐在沙滩上，四面环海又无处可逃的孤单无助。

至于其他人，沉默又相当具有科幻压迫感的电子人身边仅仅有个别几个胆子大的记者。

但维克多只是冷着张脸不说话，和自己新身和解之前恐怕都不太想出现在镁光灯下。

闪电侠向来是走亲民路线的，此时他正拉着绿灯侠一起气氛祥和的接受明显是几家中心城记者的采访。

“人人都爱闪电侠”真不是宣传语，那些记者关心又担忧的语气比起说采访，简直更像是亲友会。

……所有人都在合家欢，只有自己像是被刑讯逼供。

等克拉克回过神来，这边的提问环节都还没有结束，所有人都想要抓住这次提问机会。

毕竟超人一以贯之的作风就是解决完问题后光速离开现场，平等的给所有人留下一个线条漂亮的红色披风背影。

“请问这些怪物都已经被彻底消灭了吗？”

“我们日后是否还会遭遇类似袭击，市民们该如何保护自己……”

“超级英雄是已经成立了一个组织吗？还是说这只是一次临时合作……”

露易丝有些心累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试图用更大音量来吸引注意力的同行。但她很快就转回视线来，看着那张仿佛被神明眷顾的面容……

然后发现那双辽阔的蓝眼睛，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逐渐放空。

已经有过逮超人并且还成功的经历，露易丝一眼就认出来了超人准备想逃的前摇。

“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你对于这一段录音又是如何理解的？”

这一次，她可没打算再来当众表演一个徒手抓超，只是非常冷静又早有预备的按下了手中录音设备的按键。

当克拉克真的都已经脚尖离地几厘米随时准备起飞时，就听见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那咬字清晰又极具穿透力的达克赛德的声音……

超人呼吸一窒，红靴子又重新落回地面。

很显然，露易丝抛出的这个问题是很多人共同的疑问，原本嘈杂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在场所有的摄像头和眼睛都对准了这里。

克拉克：救救。

那些本就某些模棱两可的话被单独拎出来，只会越发显得可疑，无论是“藏在地球”、“氪星人”还是“低等星球”……

话说，天启星的黑暗君主为什么可以把地球通用语说得这么流畅真的完全不能理解……

他此时心态居然诡异的平和了下来，甚至有一种眼睁睁的看着推倒了一块错误的骨诺米牌，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它全盘垮掉的安详。

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人间之神的表情出现一丝细微的变化。

那双辽阔而清澈的蓝色眼睛里略微闪过一点疲惫，平时都打理得服服帖帖的小卷毛这也显得有些凌乱，眼下甚至隐约出现了一点因为没有晒足黄太阳光线的乌青。

他明明只是微微垂下头来，却将身上那样悲悯的神性展露无疑。

“超人，请问那些都是真的吗？”

然而，还没让他多摆烂几秒企图糊弄过去。

很快就有另一家报社的记者急不可耐的追问，甚至焦急到出现了一点颤音。

“那你有一天会离开这座城市吗？或者说……离开地球？”

克拉克本来都已经在脑海里盘旋出来了不少糟糕的事情，包括会面对怎样的质问、诘问是不是又得重新制定一个计划方案……

闻言，他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

再一次听到黑暗君主那如从地狱深处发出流淌着熔岩般粗粝的声音，哪怕只是录音都让不少人有些面色难看。

但人们这会弥漫开的情绪主要还是震惊、疑惑、甚至是悲伤。

但唯独没有多少猜忌和排斥。

甚至是这个在克拉克看来完全不该是个问题的问题出来之后，超级听力居然感受到不少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又一次的推断错误。

克拉克想着，心底却突然像是冰面某一处裂出一条缝，缓缓有流水经过。

人类有理性思考的时刻，也有被感觉充斥的时候。

不是所有人都有和露易丝一样近距离“接触”超人的经验，大部分市民——无论宣称自己是超人的支持者还是反对者，再热切的争执到最后都会发现，他们对这位超级英雄的了解实在是少到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