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婢女生存日常(557)
一行说罢,也不等江霖再说,他便拉起人来,吩咐了马匹,一径寻了三个人回来。
那管事早已布置了酒席,彼此坐下吃喝一回,说些温寒等话,却也和睦。王聚又郑重将江霖相托,这三人倒也慷慨应下,却不免有笑话王聚的:“你却想得多,这江兄弟能有几多家资,又不是做了官的,难道还怕被拷了去不成!”
王聚却摇了摇头,叹道:“这世道,哪个说的!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也是打够仗了的,这一回出去,倒不知怎么的,老是念着老婆小子的。如今请了你们来,一是彼此厮见了,你们多照顾照顾我这兄弟,第二倒是要说个请托,少不得你们看在旧日情面上,我果然没了,也看顾我这家小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不免都收起笑来,先啐了他这话一句,后头却也纷纷应承下来。
如此一席话毕,彼此也就转开话头,也有说平安州那边的地理形势的,也有说北狄种种的,另又有说些旁的闲话,争论一番,又吃酒吃肉一回,倒也尽兴而散。
江霖得此意外之喜,也是心中畅快,翌日王聚起行,且还过来相送了一回,只盼真能如愿以偿。不管这李忠成能否成事,那北狄不能入侵就好。
然而,他这里期盼着,那边李忠成却着实成不得事。
前面他也曾送信郑遇春,许了些恩遇,命其投降。然而郑遇春却迟迟没有回应,等着他安置了京城事宜,点起大军时,却忽得送来书信,有意求降。
彼时如刘启明等不免有所得意,又因如今局势未定,西南有张存英等其他起义军,又有南方传来消息,却说苏杭一带,因借南疆军力平反,且将前朝皇帝之子拥立为帝,如今也正经有了旗帜。这天下尚未太平,亲启大军,去寻趁那重兵所守的临闾关,必大有损伤,因此,也多有劝谏暂缓一二的。
倒是宋佑康、李严等人,犹自劝谏郑遇春不可信,且如今北狄时时有扣关,万一其引夷狄而入,局势便要糜烂。因此,针锋相对,倒是有些攻讦的局面。
那李忠成听了两方言语,虽则心中偏向前者,却也不能不考虑后者,因此迟疑半日,终究因早有所定,还是点起兵将,且往临闾关而去。
只是到了半日,却忽得又得了请降的书信,且口口声声,讨要恩典。
李忠成因此稍作迟疑,眼瞧着居庸关在望,便停下来稍作歇息,且打发人去寻郑遇春,商议恩遇诏安等事。李严见此,大为失望,回去便有些面色发青。
那王聚原是他心腹人,后面且取了他表亲为妻,这会子见着情景,不免问了两句。得知消息后,他犹豫片刻,便与李严道:“既如此,大帅左右无事,何不也打点几个妥帖人,且将前头末将所呈书信印记,一一用将出去?既收拢人心,也好打探明白。”
见他如此说,李严却有些迟疑:“这等事,原不是我等使得的。若依道理,须得上告陛下才是。只是如今我等多有嫌隙,且那书信原系前朝高门所出,若果然呈上去,事必不能成,怕还有些连累,才如此。”
“既是好事,如何做不得!”李严话音方落,便有一人走了进来。
两人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却是李严好友,唤作宋佑康的军师。他面色也不甚好看,因道:“你也是老于军伍的人,竟不知道这胜败之机,又是便在毫厘之间?既呈上去不中用,自己暗中施为,又有什么不好?难道那些人,也敢将联络的事揭发开来不成?”
李严听了,面色微变,看向宋佑康:“你这话如何说来?”
“如何说来,便是从心从口说来!”宋佑康冷声道:“你当这陛下,还是当初你我投靠的陛下?他自当了天子,原不是那么个人了。不然这京城里头拷问劫掠之风,又从何而来?你我都托赖着读了几日书,总也知道些军国大事,自来史书上,可有这样成了皇帝的?他倒是自比汉高,也不瞧瞧自己如何行事!现今既点了大军,又如此蛇鼠两端,患得患失,全不顾北狄野望!这京城里小小孩童,且还会唱两句北狄的童谣,他倒全不管这个,也不知是个什么肚肠!”
他一番痛斥,显然是近日所见所为,实是不堪忍受了。
李严听了,也不由沉默下来:旧年自己凡所谏言,李忠成十有八九必许了的。便是那一二不许的,也多是赞许非常,只是事不能为,或待日后,或稍有变动而已。如今自己的谏言,休说听从,反倒因此越加疏远。
他这一沉默,宋佑康也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气闷反倒渐渐消了去,又窥着李严形容,倒也明白了他七八分心思,因索然道:“也是你我旧日看错了人,如今再要提这话,也是无用。只是北狄一事,干系不小,咱们也须尽心竭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