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将头发全数扎上去的式神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微笑，他擡起左手，以两根手指对着真人勾了勾。

“就凭你？”

以十为单位计数的改造人直接朝着夏油和善子的方向袭来。

巫女无法使用生得术式，只能举枪射击，无法使用咒力增强的身体倒是能跟上那些家夥扑来的速度，甚至还能把往夏油身上扑的改造人解决一些——而夏油的咒灵这次可没有办法像是之前陀艮那样替她掩护。

啧。

而结界里传来了吉野顺平清醒的声音，善子在开枪的间隙用馀光打量身後的高中生，那家夥摸上了自己额头上已经干掉的血迹，看上去非常茫然，只是缩在角落里眼神空空的。

一个算不上是主意的主意划过了巫女的脑海。

她……

善子直接解开了结界术。

然後。

她将一把已经射空弹夹的手|枪丢在了地上，直接踢到了吉野顺平的跟前——

“到底……”他看上去还有些茫然。

但善子已经硬起了心肠：“醒了？吉野同学，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急切一些，毕竟面无表情的巫女脸上怎麽样都看不出来紧张这种情绪，她只能不回头一边开枪一边示意他捡起地上的枪，“我一个人有些应付不过来。”

她决定将选择的机会完全交给这个未成年。

吉野顺平醒来了。

“那是真人的改造人，你也应该见过吧。”那个巫女头也不回，示意着不远处扑来的敌人。

顺平慌张了起来，他这个时候才完全清醒：“等等丶我丶我来对他们下手吗？”

高中生的目光直接看向那边还在冲向两人方向的改造人，那是流着泪，眼中还喃喃自语着什麽的畸形人类，吉野顺平直到那些东西靠近了，才隐约听见那是非常微弱的救救我丶杀了我之类的哭诉。

高中生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他慌慌张张地捞起地上的手|枪，吞咽着口水。

“那边是保险栓，把它打开！”

吉野顺平跟着巫女的指挥手忙脚乱地打开了保险，然後听从指挥的将枪擡到与视线齐平的位置，他的心怦怦乱跳，但在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改造人……逐渐回笼的理智让他犹豫了。

‘你是哪边的？咒灵还是人类？’那个巫女的冷淡问询好像还在耳边。

他的枪口在巫女和改造人中间游离。

真人。

对了！

真人先生——

吉野顺平连忙将目光看向了那边的真人，却只能看到那个面容兴奋的咒灵此刻正踩在一个被拉伸成了人桥的改造人身上，用好几个改造人当成自己的肉盾，尝试接近那个穿着五条袈裟的长发眯眯眼僧侣。

它嘴里是兴奋的笑声。

“是的——哈哈，这样又怎麽样呢？你的恢复是有极限的吧！”

那头巫女的肢体短暂地破开又被她本人恢复了。

哭声丶笑声丶痛呼丶建筑还有人被破坏的声音，被当成炮灰的改造人……过多的信息量一下子展现在了吉野顺平的眼前。

脑袋里所有东西都混成了一团。

他无法将枪口对准巫女或是僧侣。

但也无法对准改造人。

吉野顺平发现自己已经能从巫女毫不留情的枪击中预见到了会发生什麽事……

这个叫着好痛苦的家夥的脑袋上，会被子弹撕开一个空腔，砰的一声，然後它不会马上死去，而是在地上机械性地抽搐，最後到达某一个点突然不动了。

这好像……不是该去死的人。

但他死了。

然後是下一个。

下一个。

纸上谈兵的死亡突然来到了高中生的眼前。

吉野顺平只能听见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急促的呼吸声，手里机械的细微零件嘎吱声。

他不敢扣下扳机。

“善子！”那边的夏油突然发出提醒的声音。

只见陀艮已经破坏了镜式咒灵的生得领域，直冲善子的方向而来——

吉野顺平下意识举枪便射。

空枪。

短暂的勇气已经耗尽，吉野顺平跌坐在地上，看向了那边的巫女，发现她无表情的脸上当然没有吃惊。

那个高中生开枪的目标是咒灵。

这就够了。

那边的夏油杰已经让全部的咒灵缠上了真人，在一个个灵魂被它的无为转变爆破的同时直接全速到了巫女的身边——

他一脚踢向陀艮的腹部，直接让它撞上了旁边的墙壁。

咒胎直接跪倒在地上，像是哭声又或者是呕吐声的声音传来——然後。

它吐出了大量的人骨[3]。

“啧。”虽然早知道对咒灵不该抱有任何期待，但外表长得跟个劣质游乐园人偶的家夥这麽能作恶还是让善子忍不住啧了啧嘴，“夏油特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