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逃跑的朝日同学+番外(109)
屋稚原本并不叫屋稚,在很久以前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叫做松野阳太。
阳太在很小的时候失去了父母,一个哥哥和两个妹妹,在十岁那年,松野家里就只剩下他和比他大几岁的姐姐松野绪花了。
绪花是松野家的长女,在父母都去世之后,独自一人支撑起四个弟弟妹妹的生活,每天早出晚归,在其他女孩子们帮家里缝衣服的时候,学会了打猎,砍柴,分辨药材,甚至编织简单的手工艺品。但饶是她已经这么努力,肩上的担子还是逐渐逐渐令人绝望地变得更轻起来。
到了某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只有一个弟弟需要养了。
绪花很珍惜这个活下来的弟弟,卖掉了家里父母留下来的破旧土房子,带着他在山里盖了一间小小的木屋,每天依旧起早贪黑,把剩下来的钱都攒着,准备等弟弟再大一些攒够钱就送他去城里读书。
阳太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家里排行夹在中间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容易逐渐长成沉默的样子,十岁出头的男孩子不爱说话,和村里不懂事骂他们扫把星的小孩子打起架来凶得很,但会给妹妹买糖,面对姐姐的时候沉静而容易害羞。
他的木工,藤匠手艺都很好,家里的餐具,小装饰品不是他用竹子改的就是用小野兽的头骨挖空做的,卖出去得到客人的诸多赞誉,但姐姐怕他老做这个熬坏眼睛,从来不许他多干,他就只能变着法子给姐姐做点头饰,胸针之类的小装饰,他姐姐长得好看却从来不怎么打扮自己。
有时候阳太会觉得自己是个拖油瓶。
十四五岁的松野绪花漂亮,开朗,勤劳,人缘很好,走起来的时候让人联想到山间轻快的小鹿,即使是在几年内家里死了五口人的阴影下,村子里的人也都很喜欢她,如果没有带着他,姐姐很快就能有一个对她好的未婚夫,过上比较轻松的生活。
比如平田家的那个平田圭。
那个哥哥是个好人,有时候太晚了在山上遇见会不顺路送姐姐回来,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会送给他们一份,姐姐虽然嘴上不说,但提到平田哥哥的时候会脸红,还被他看到过给平田哥哥织围巾。
于是在一天晚上惯例量身高,以前父母还在的时候每隔一年就会给他们都量一量,后来父母不在了,就是姐姐给他量,小男孩看着她姐姐笑眯眯地在墙上刻上痕迹,突然开口道。
“姐姐喜欢平田哥哥吗?”
少女愣了一下,随即脸腾地就红了:“没,没有,你怎么……”
弟弟黑白分明的瞳仁清泠泠,安静地看着她:“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生活的,姐姐喜欢他的话就下山去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的阳太被他姐姐打了一顿,被敲着脑门告知了“即使将来结婚了,阳太也是绪花的家人”,小男孩有点愧疚有点安心,拉着姐姐的衣角沉入梦乡。
在那之后,他就记住了绪花的话,山上修修补补的破房子在他心里,也变成了松野阳太唯一的家。每天晚上他都会亮起一盏灯,小小的灯在无人的夜晚散发出一点昏黄的暖光,照亮了前方的一小段路,等着他的姐姐回家去。也许这个家之后会加入平田家的哥哥或者是别的谁,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
然后有一天,绪花没有回家。
少女在距离家不太远的地方倒在血泊里,她面前站着一个黑发红瞳的男人。
那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修长美丽的指尖有瑰红的血滴落下来,这根漂亮的手指在五分钟以前轻巧地插|进少女的脖颈,手指的主人怀着一种恶意的兴味等待着她的变化。
许久,他叹了一口气。
“死了啊。”
曾经被所有人喜爱着的明亮眼睛被红色和黑色填满掉出眼眶,血
迹和青草倒伏的痕迹远远地拖了一段长长的路,最后绝望地静止下来。
这个女人辜负了鬼舞辻无惨的期望。
“浪费了。”他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一半是人一半是鬼的尸体,然后抬起的脚步顿了一下:“……你想去哪呢?”
松野阳太等到半夜也没能等来他姐姐,门口的灯一直摇晃着。他心里生出许多的害怕:会不会是受伤了,会不会是看不清回来的路迷路了?
几乎不怎么踏出家门,体弱多病的小男孩坐立不安地犹豫了一会,拿起了桌子上的小油灯——门口的灯不能拿下来,万一姐姐回来了,可以为她指路。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一个彬彬有礼的黑发男人站在门外,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接下来的事情他完全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倒在地上,血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争先恐后地从身体里渗出来,记忆变得模模糊糊,只有渴和饿的感觉被无限放大,他抓着一切自己能抓到的地方,几乎把身体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