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了转自己的柠檬水，往自己这头挪了挪，同样的阔口玻璃杯，杯沿上都插着两片柠檬，唯一的差别只在于本泽马的那杯上，杯沿还抹了一圈盐巴，他可不想到时候喝错了。

“我得为比赛时刻准备着，你知道的，准备得再多再充分也不为过，谁也不会嫌这少的。”克里斯蒂亚诺弯了弯嘴角。

他看向本泽马，当他对上年轻好友的眼睛，他就知道他们可以开始谈了。

本泽马露出一个笑，很快又低下头去，他用拇指摩挲着自己酒杯的杯口，过了好几秒才慢吞吞地开口：“我不知道，克里斯蒂亚诺，我觉得我做了够多了，但我没看到我应该得到的，付出和回报并不相等。”

“有的时候是这样。”克里斯蒂亚诺没有否认，“我明白，卡里姆。”

本泽马看过去，他微微摇了摇头，尽管他没说出来，但他在心里想，克里斯怎么会明白呢？大半个赛季只进了三四个球的人又不是他。

“你看，在我比其他人付出双倍、甚至更多的努力的前提下，失败的滋味就会更叫我痛苦，而媒体们只看得到一些表象，他们只会唏嘘，只会取乐，却看不到我付出的那些。”克里斯蒂亚诺往前倾了倾身体，他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手指点了点桌面，“卡里姆，所以我明白你的感受，我认真的。”

他敏锐地察觉出法国人的心里想法。

本泽马顿了顿，他愣了一下，随后飞快地移开视线，他低头狠狠饮了一口伏特加，辣烈的酒液滑进喉道里，像是有一团火突然在烧。

他低低说道：“抱歉，克里斯，我……”

“嘿，我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感到抱歉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朋友，我并没有说谎，我从不说谎。”克里斯蒂亚诺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他温声道，“你遇到了一些困难，我看见了，每个球员都会受到状态的困扰，这需要自己去调节，我不会安慰你这只是运气太糟糕了。”

本泽马抿了抿嘴，劳尔就跟他说，他只是运气差，射门总是只差那么一点点，但他心里清楚，他并不想要这样的安慰，这无济于事。

难道他该在斋日祷告真主赐予他更多的运气？这很滑稽。

克里斯蒂亚诺伸出手按在本泽马的肩膀上，重重捏了捏：“我不会那样说，但我会告诉你，这只是暂时的。”

“你在法甲拿了射手王，拿了联赛的金靴，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成绩，这足够证明你的水平不止目前为止你所表现出来的，你只是需要找到状态展现出来，我会帮助你的，卡里姆，我相信你。”

本泽马抿了抿嘴角，又浅浅喝了一口酒，然后随手将杯子往前一推。

酒杯在光滑的矮几上滑出一条顺畅的弧线，然后清脆地和克里斯蒂亚诺的柠檬水撞在一块儿。

他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向克里斯蒂亚诺：“克里斯，我不明白，我们才做了不到一年的队友，但你总让我觉得，好像我们已经是很多年的队友了，我是说，你对我的态度、各方面。”

克里斯蒂亚诺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法国人这么敏感。

他垂下眼，微微有些心虚慌乱地抓过桌上紧挨的两只杯子，他随手抓起一杯，晃了两下杯子里的透明液体：“我对你的态度？我不明白。”

“你对我很好，你相信我，你愿意帮助我，而我们是竞争关系。”本泽马指出来，他们都是锋线上的球员，对球权、开火权、核心的竞争是不可避免的，尽管他心里清楚，他现在可没多少竞争力。

但只要他们在同一个俱乐部，队伍里就总有竞争，尤其是在皇家马德里，他们都想要首发主力，没人想被按在替补席和轮换席上。

“但我们也是队友，卡里姆，我想要的只有冠军和胜利，我不反感竞争关系，那让我保持向上的劲头。”克里斯蒂亚诺浅浅松了口气，原来是指这个，他笑了一下，“球队需要不止一个能够进球的攻击端，我们可以配合得很好，我需要你，你也会需要我。”

“我想要拿很多冠军，西甲联赛的、杯赛的、欧冠的……这是我们在皇家马德里的意义。”克里斯蒂亚诺说道。

他放松地靠向椅背，拿着手里的柠檬水向法国人举了举杯，弯起嘴角：“只是一时的进球荒，这没什么的，卡里姆，我会照顾好你，你会打破这个的，然后我们会一起进球、一起拿冠军。”

本泽马也拿起了自己的酒杯，他不自觉地跟着放松下来，微微露出一点笑脸。

克里斯蒂亚诺的自信能传染，他竟然觉得久违地轻松了一些，就好像克里斯蒂亚诺说得任何事情都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