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个人如此待我，我也……”少女时候最是听不得这样的故事，那故事中的爱情总让人羡慕得心头发酸。

不过她这情绪却没能持续很久，一道剑光劈在了他们面前的桌上，只听哗啦一声，实木方桌从中间被分成两半。

少女眼神一厉，抬眼看向出手之人。见对方一双灰瞳冷冷地盯着他们祖孙二人，她忽然莞尔道：“爷爷，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老爷子笑容不变地问道。

“说是有个怪人，他邻居嫁娶之喜，所有人都欢欢喜喜，他却独自一人在家中砸东西泄愤。”少女看了那人一眼，笑眯眯地道。

老爷子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笑着道：“这是为何？”

“因为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哪怕是听说别人日子舒坦他都要生气，这样的人这世间也不少。”说着，她玉指一抬，笑容天真烂漫地道，“喏～这里就有一个。”

荆无命此刻已经确定，这祖孙二人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在故意拿话讽刺他。荆无命并不是喜欢同人打嘴仗的性格，他更喜欢用剑说话。所以当他想张嘴时，出去的就是剑。

铮的一声，老爷子不动声色收回手里的花生米。少女则诧异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那个男人，他皮肤真白，身材瘦削，那双眸子却如山海般坚定。

“不过是故事，又何必动手。”他的声音很冷，可显然是在维护祖孙二人。荆无命皱眉打量了他片刻，忽然露出个讥讽地笑容。

“原来中原一点红也喜欢听这些市井杂闻，莫不是当日在黑木崖下还没看够？”听荆无命说起黑木崖下，少女心中一动，知道这人大概也是当日想要求娶阮如苏的人之一。

她抬头看他的表情，就见那双眸子里闪过的痛苦之色，一中说不出的怅然在她心头浮起。原来，他也喜欢那位江湖第一美人……

“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不该出去伤人。”中原一点红没有回答关于黑木崖的任何事，只稳稳挡在祖孙两人身前。

荆无命面色古怪地看着这个曾经的第一杀手，讽刺地笑道：“没想到，杀人不眨眼的人有一天也会教训别人不要乱杀无辜，真是有趣。”

中原一点红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小村庄里的日子，那时她曾说过，希望以后能过平常人的生活，不必打打杀杀。也不知，她是不是已经过上了曾经想要的日子。

想到这，他的思绪不由得乱了片刻。荆无命等的就是这一瞬，他手中的剑快到几乎看不清，眼见就要刺中中原一点红。

铛的一声，荆无命的剑偏了。中原一点红的剑已经到了跟前，噗呲一下刺进荆无命的胸口。他无意要荆无命的命，所以刺得并不深。

荆无命的目光落在地上滚动的一粒花生米上，瞳孔微缩，这里竟然还有高手。他目光森冷地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了中原一点红的脸上：“杀手若是不杀人，就和废物无异。”

“杀手若只知道杀人，又和废物有什么区别。”中原一点红收了剑，面色平静地道。他早已不是杀手，现在的他，只是个漂泊江湖的流浪人。

荆无命走了，他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

中原一点红看了一眼祖孙二人，什么都没说，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少女忙拉住他的衣袖，急道：“你别走，我还没谢谢你救了我们呢！”

“你们本就不需要我救，又有什么谢可言。”中原一点红挣脱她的手，稍稍退了一步。他方才看得清楚，荆无命的剑被一粒花生米打偏了，而那粒花生正是那位老人发出的。

“你……怎么那么怪，有人答谢你都不要。”少女嘟着嘴，一双大眼睛执拗地盯着他。中原一点红低头看了她一眼，纵身跃出云凤楼。

少女见他竟然一声不吭就走了也没生气，只回身将手里的锣锤交到爷爷手中，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小红，你去哪？”老爷子一惊，大声唤她。

“我去给您寻孙女婿……”少女身形一闪，竟然也如燕子般飞了出去。众人惊讶得几乎合不拢嘴，原来这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少女竟也是位高手。

那……那个老爷子……

待人们想起来时，方才祖孙俩说书的地方哪里还有人，只剩一些破烂的铜锣鼓面提醒着众人之前发生的一切……

十年后，临安府。

“哎哎哎～小公子，您还没给钱呢……”卖糖葫芦的小贩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童，笑得有些讨好。

“咦，这不是你请我吃的吗？”小孩子一双圆溜溜地大眼睛天真地望着他，好像不敢相信对方竟然突然改口。

对着这样漂亮的眼睛，小贩不禁有些怀疑，难不成真是自己错了？还不待他想明白，那小童转身就欢欢快快地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