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卡尔都有点无力了，却又在这样的语调中忽然回忆起了曾经作为朋友时的她——

淡金的长发，淡蓝的眼睛，还有那些真切的关心、温暖与守望互助——

他猛地皱眉，摇头将这一切甩出脑海：“按照你那一套行为模式，难道不应该直接杀了我？”

白锦垂下眼帘，关闭了手里的ipad。

“我不是什么杀人狂，克拉克。”她说着，靠在了冰凉的玻璃上，“你也不在我的必杀线上。”

“这么说，如果以后哪天我上了那个什么「必杀线」，你就会杀了我，像对那些在宇宙里打劫你的家伙一样？”

卡尔动了动嘴角，刻意试图激惹她的情绪以找出破绽，“如果是的话，能不能告诉我，那大概会是在什么时候？”

“永远都不会。”白锦说。

“呃……”卡尔愣住了，“嗯？你说什么？”

“我说，永远不会……克拉克……”玻璃之外，女孩闭上了眼，“永远不会。”

这一刻，卡尔心中忽然泛起了一丝荒谬。

看啊，天底下最大最可怕的那个囚犯，你有两个看管人。

其中一个是外人眼中黑暗恐怖的蝙蝠侠，他永远念着世界最佳拍档的旧情，也永远不会突破他自己的底线，于是永远不会杀了你。

而另一个是外人眼中神圣冷酷的选帝侯，她明明没有不杀原则。却宁愿白白消耗那无价的时间，让人生浪费在每天拖着椅子跑来给你念诗解闷上，也不愿意让你去死。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天底下两个你最大的敌人，却都这样珍视你的生命，固执的拒绝对你进行审判与处刑？

要知道，这么做的话，他们绝对会承受极大的外界压力……

本能告诉卡尔，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他应该追寻它。

“难道我不是在浪费土地和粮食吗？或许还要加一个能源在内。”男人冷笑道，“为什么不杀了我？你，还有蝙蝠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都会睡不好觉吧。”

“不，至少我不会这样。”白锦简短的回答。

怎么会睡不好觉呢……在这曾存在希望之子、明日之人的世界上，每个向往他与那迷人未来的人，都该拥有一个好梦。

至于蝙蝠侠……

呃，主要问题在于，想让他放下一切去睡个好觉，确实还挺麻烦的。

“为什么？”卡尔无法理解，“选帝侯，你究竟在想什么……你知道自己有时候会显得很伪善吗？就像现在这样。”

白锦沉默不语。

卡尔皱起眉头，心中却勾起了一个微笑。

他从热水与泡沫中抬手，轻轻敲了敲内侧显示形态是浴室瓷砖的墙面，唱歌般的喊了一声：“嘿？安娜？”

这声音明明没多大，却让正厅玻璃外的白锦猛地睁大了眼，起身直直盯向远处浴缸里的氪星人。

他浑身打湿了，漆黑卷发同样如此，好看的蓝眼睛在水汽与灯光中显得犹如蓝宝石一般璀璨。

现在，他结实的手臂搭在浴缸边缘，脸上带起了令人感到熟悉与安心的轻快笑意，对她问道：“安娜ꞏ怀特？还在吗？”

“呃……”白锦猛地再次闭上双眼，片刻之后，皱眉睁开了眼。

“在你改过之前，我不可能放你出去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放你出去。”她冷声道，“这点迷惑对我没用。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你把它当作一个「迷惑」，这证明它对你还是有点作用的。”

卡尔一改此前面色冰冷满怀冷酷杀意的模样，明亮的笑道：“那么，安娜，你想让我怎么做？”

“不是我想，而是你想。”白锦漠然道，“问问你自己的心。”

说着，她起身提上椅子，冷声道：“我走了。别奢求任何人来救你，无论是戴安娜还是其他什么人。”

【顺便告诉你：经过会议讨论，我复活了巴里，他对你的做法感到了震惊与抗拒，他说他宁愿自己死透了，也不想你变成这样。】

她拎着椅子稳稳的飘起来，简洁规整的雪白衣袂纷飞，很快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而浴室里，卡尔慢悠悠抬起他骨节分明的有力大手，看着掌心里一团丰润洁白的泡沫，猛地握紧拳头。

“很高兴发现我对你来说其实非常特殊……安娜……”他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不急，慢慢来。总有一天，你和布鲁斯，都会来到我身边。”

这钢铁监狱的走廊里，白锦的背影忽然顿了一下。

“不……”她轻声呢喃，今天第三次否定了他的话，只可惜现在的他听不见——

“你什么都不明白。但你应该明白的。克拉克……”

你可是超人，还是伟大的普利策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