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三爷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瓶邪]+番外(200)
睡到四点,张海客把我叫醒,我摸着黑跟他下到一楼的后厨,这地儿扫得赶紧,地面抹着光水泥,用拖布擦干净了,锃亮反光。木台上摆着高至天花板的竹笼屉,直径一米多,一旁挂着垫布。
张亥从库房扛出两大袋面粉,敞口的,事先已经过调配。面粉倒进三只大铁盆,又加了些白糖,白面被气流一冲,光线下灰蒙蒙的,像起了大雾。
张海客往脑袋上套了个小帽,形制很□□风格,他也给我戴了只。洗完手擦干,便开始揉面。
可能因为练刀多了,在揉面时会不自觉使用那本书上的方法。
张海客笑道,“要不你给自己捏个面刀耍。”
除了馒头,还做包子,张亥在一边切酸菜,闻着贼香,那点睡意被刺没了。没想到普普通通的酸菜,还能提神醒脑。
我问,“这酸菜该不会也是张家特制吧?”
张亥扑哧一笑,“这是从附近专门做酸菜的家里收来的。”
张海客道,“待会你是不是还要问,这煤炭不会也是张家特制,这瓷碗不会也是张家特制。”
揉完面已经是五点半,团成小剂,放进笼屉,锅里烧热水,保持一定温度,还要二次发面。三种馅儿也准备完,正准备包包子。
我出去抽了根烟,身上的围裙沾了不少面灰,我蹲在门口,听到一阵马铃铛响,很远又很近,好像只隔着一条街。我站起身,想看看是谁牵着马,等了很久,那阵细碎的铃铛只是从隔墙走过,很快消失了。
我听得有些愣,突然想起爹带我去草原打猎的事,那里的兔子真肥真多,一根箭能射中两只,拎在手里沉甸甸的,饿都不觉得了。落日,烧起来的天,我娘骑在马上,笑声清脆,像马铃铛,传出好远,我现在都听得见。风呼呼地吹,草地是全天下品质最好的宝石,我跟我的小马驹奔向火红的太阳,好热好烫,我也快烧没了。
张海客拍了我一巴掌,“想啥呢,水开了上笼屉。”
我回过神,面前只有滚开的锅,蒸气一团一团飞上来,烤出满背汗水。
忙完这的事,张海杏也醒了,我上楼睡回笼觉,睡了半小时,张亥端上来一碗粥,两只馒头,让我吃过饭再睡。我嚼着馒头,没有馅儿的白面,却甜得发腻。
一觉到中午,张海客带我出门去买酸菜,他骑着三轮板车,我坐在后面,身边是两只木桶,时间一久,酸味沉进木片,这木桶比酸菜还香。
卖酸菜那户住在城外,出了最边上的土房,眼前豁然开阔,望不到头的平原,全是水稻,临近秋收,稻子半黄半绿,风吹过,一片一片的浪。
张海客道,“夏天拉绳授粉更美,今年你来迟了,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见到。”
张海杏给我们塞了两只草帽,我想吹吹风,便摘了挂在脖子上,风很大,不时经过防风林,树叶哗哗响,稻子也哗哗响,我什么也听不见,倒头躺在板车上,伸展着四肢,头顶是一片干净的天。违和的是,天上偶尔会经过一辆架日本人的飞机。
我问张海客,“你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吗?”
张海客的声音跟在风里,很模糊,“不知道。”
我笑了一句,“还以为张家人无所不知。”
张海客道,“但我知道,总有结束的一天。”
板车拐了道,骑进一条窄小的土路,过了十来分钟,在一处木板屋前停下。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穿背心的小少年,约莫七岁,干瘦干瘦的,皮肤晒得发红,他笑着挥挥手,“客哥!”
我跟着张海客把木桶撤下板车,拖到一边的土屋里,少年很好奇我的身份,追着问我是谁。张海客开玩笑道,“他姓齐,叫齐天大圣。”
少年哇哇叫了两声,“大圣最厉害了,能打妖怪,打日本人!”
我摆摆手,“大圣现在被压在五指山哩。”
少年道,“唐三藏会来救大圣!”
撤完木桶,少年指了指门边的两只木桶,“今早刚从窖里抬出来的。”
张海客付这批货的尾款,又定下下一周的酸菜。我在院里打量一圈,发现这空旷的院子只有少年一个人,“你家里没人吗?”
少年道,“我爷爷参军了,白天训练,晚上才回。”
我本想问一句你爹娘呢,张海客拦住我,朝我摇摇头。我便明白了些。
临走时,张海客从兜里掏了两块用白布包着的冰糖塞到少年手里。我跳上板车,扶着摇晃的酸菜木桶,板车行了几米,我突然听到一阵呼唤,不是我的名字,好像又是我的名字。
那是一阵透亮的声音,叫的是,“齐天大圣!齐天大圣!齐天大圣!”
第159章 【番外】黑瞎子篇:《奉天旧恨》壹拾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