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三爷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瓶邪]+番外(105)
“我想了想,最后这几步还是算了,我还是得留个念想。”
我明了,朝他说了句扎西德勒。这最后的十几步,将是他余生的寄托。
我目送他取下身上的羊皮护板,一身轻松地离开,那背影隐约带着点超脱的飒爽。
这段时间碰见的人种类齐全,不过那些真心来拉萨的人,好像生活都不怎么如意,我悲叹起人生苦厄多。晚上躺床上想起这个人,唏嘘一番,突然觉得自己的经历跟他很像,不由得联想起红楼梦里的一句话,那句话是这样的:
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
十月初,国庆节那几天,我们离开西藏。胖子跟云彩回广西,我跟高阳回北京,在机场外拥抱一下作别,高阳回部队复职,不过我很担心他回去后会很不习惯,因为他身上那点沾染的佛性,被我跟胖子搅合得一点都不剩,天天讲脏话辱骂,叼根烟蹲在民宿门口帮陈雪寒招揽顾客,活像个流氓,但是他看起来比以前开心多了。
离开北京前,我将那枚盒子交给中二病院士,并叮嘱,如果有异常,随时联系。
院士笑了笑,“你要相信我的水平。”
我打量他一眼,那个笑容极其真诚,让我想说的调侃话也出不了口,只能保持沉默。
我们坐着晒了会秋天暖洋洋的太阳,院士看了眼表,到上班时间了。他站起身,揣着盒子准备回实验室,我叫住他,朝他笑了笑,做了个藏舞姿势,“扎西德勒。”
第103章 103
这段故事发生在尼泊尔,时间是2008年至2010年。
我以访外记者的身份,跟随一位姓杨的外长,从北京坐专机直达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杨外长让我们叫他老杨,或者老虎杨,他年龄比三叔大不了多少,上海人,弹得一手好弦子。在尼泊尔那两年春节,我都是跟着大使馆的人一起过。除夕夜除了看春晚,他们还会另安排节目,就跟公司年会一样。08年去尼泊尔时,已经是12月份,时间过得很快,春节时老杨还没回国,便跟着我们一起过,他上台弹着弦子来了首苏州评弹《刀会》,唱腔极其专业。
偶尔闲暇,我会跟老虎杨聊聊天,从他口里,大致知道了尼泊尔这个国家的局面。08年4月,尼泊尔举行制宪会议才真正废除了君主制,统治尼泊尔240年的沙阿王朝才真正成为历史。这应该是东南亚国家的一件大事,下飞机时,接见老虎杨的是当时的临时首相。
他们聊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好像同时间抵达的还有别的国家外交人员。这些不属于我的工作,我只是每天意思意思给他们拍个照,写几段访谈。
经大使馆的介绍,我结识了尼泊尔美术家协会的会长。
政府划给协会一栋建筑物,用作该协会展示会员作品的永久画廊,我在那里看到了很多充满宗教神秘的画作,因为从12世纪开始尼泊尔与西藏密切接触,这些图画里或多或少带着点藏文化的影子。我在画里看到了麒麟、龙、蝎子等动物,没有结论之前,我只能猜测根据理论,判断尼泊尔的文明成果与中国那一大片地域文化的某些因素是统一的。
大使馆在新建筑群中,几个月前才动工,房子还缺个顶,用一张防水布临时盖着。每天早上我离开新城区,去旧的文化里走一圈。杜巴广场离这里有些远,我需要绕过满城的寺庙神龛,脚下踩着不知道存在多少年的石砖,跟很多穿着印式或藏式服饰的人擦肩而过。但他们的表情欢喜交杂,这是人的常态,但他们的肩上仿佛多了一些别的更沉重的东西,我无暇多想,只是偶尔蹲在街角看看这些离我很远的人,他们的人生到底是怎样的,我没有资格细问。
杜巴广场有一座五层塔庙,立着五对人兽雕塑,雕刻精美,尼泊尔人历来以擅长雕刻和建筑著称。带着翅膀的人像,像极了云顶天宫里那些人面鸟身的怪物,也许还真是同一种生物。
我把自己的经历隐去,跟协会长提出这个看法,“我在吉林长白山的一个文化遗址里,也见过这种雕塑。”
协会长很平和,“尼泊尔从12世纪开始文化大交融,在此之前,尼泊尔本土记录全大都以木刻雕塑形式存在,这里雨多,时间一长全毁坏了。留存至今的只是宗庙一类的建筑主体轮廓和书卷文字,文明交融之前这里的神的象征物到底长什么样,我们也不清楚。现在的尼泊尔,只是个亚洲文明和欧洲文明的交融地,我们也核对过其他地区国家的标志性神,确实有共通之处,但并不能说明什么,融合本身就没有边界。”
我回想起城市中,□□教、佛教徒和印度教徒,会在宰牲节Dasain这天牵手共舞,舞者脚踝的铃铛随着肆意的舞步叮叮作响,混在一起,看不出这些人有着信仰上的根本区别。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相容又不排斥的,比起新闻里常播的中东宗教纷争,尼泊尔安宁得就像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