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黛问梅(71)
百晓生道:“你出关十年,去年刚回到中原,消失多年的梅花盗就重现江湖,你敢说这里头没有一点联系?”
李寻欢笑道:“天下之大,一日之内怕不有上百人同时死去。只说这河南境内,自从先生到来至今,也死了几十口了罢?我若说这些人全是先生杀的,先生觉得何如?”
百晓生道:“巧言诡辩,强辞夺理,我看你也没有别的招数了!”
李寻欢道:“好,那我说点实际的证据。我回中原只不过三个月不到,从关外到金陵,一路上皆有见证。而梅花盗早在九个月前便已现身,还有,据心湖大师方才所言,藏经阁失盗,更是从两年前就开始了,不知先生为何把这两件事都硬栽在我头上?”
百晓生道:“这又有何难解?焉知你不是隐匿行藏,早就入得关来作案,却在事后才大张旗鼓地归来,以示自己清白?”
李寻欢笑道:“这么说来,HEN省境外的死人,也得着落在先生身上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借着身在少林之名,偷偷出去杀人呢?”
“阿弥陀佛!”心湖大师听着两人争执,忍不住插上来道,“老衲可以担保,百晓生檀越自上山以来,从未离开过本寺一步。”
李寻欢听得哈哈大笑,就连百晓生也不禁摇头叹气,道:“大师心地仁厚,所以听不懂你的含沙射影。但大师也可证明,你空口白牙,是无法诬赖于我的!”
李寻欢笑道:“哦?有人给你作证,你就是清白的,有人给我作证,我就是处心积虑,另有阴谋?先生看待事情如此偏颇,我看那天下流传的‘兵器谱’,恐怕也未能全信了!”
百晓生也冷笑道:“我知你自视甚高,我把你的飞刀列在第三,你心中不服。以今日言行看来,你这等无德之人,早该从兵器谱中除名才是!”
李寻欢大笑道:“你以为我很在意你这个破排名么?只有郭嵩阳、吕凤先他们那些人,被你排在了第四第五,便成天要找我麻烦。我回去一定告诉他们,尽早来找你,要是送的礼金多,恐怕天下第一也有望了!”
百晓生笑容蓦地一收,道:“既然到了此处,你以为你还能安然回去?”
李寻欢不看他,却注视着心湖大师道:“看来大和尚是铁了心要让我做这个梅花盗了?”
“阿弥陀佛!”心湖大师摇头道,“两位的口舌之争也够了。确如李檀越所说,我们并没有证据说李檀越就是梅花盗。这次请李檀越上山,其实是久闻李檀越心思灵巧,武功高强,且侠义为怀,欲请你帮助本寺,找到那盗书之人。”
李寻欢目光闪了闪,笑道:“还是和尚会说话。只我又不是捕快,怎么反而帮你们办起案子来了?”
百晓生盯着他冷冷道:“你若不答应自然也可以。但和你同来的那两位伙伴不提,你那位少年剑客朋友,恐怕就难以下山了。”
李寻欢听了,眼眶蓦地一缩,目光已变得如刀锋一般寒冷。
他自从进来就不曾提起阿飞的名字,只因他知道,阿飞既然是对方用来要挟他的一个筹码,他若表现得太过急切,不免令对方握住了把柄,自己投鼠忌器,更加难以行事。不想这一层终于还是被揭破了。
百晓生打量着他的神态,心里已有了数,继续道:“论理我倒疼惜那个少年人,只因见识浅,受了你的蒙骗,如今反而替你背黑锅,实在不值!”
李寻欢冷笑道:“也就是说,我若不认自己是梅花盗,这个罪名少不得就是他的!”
心湖大师合什道:“那少年自然不是梅花盗。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不会故意陷害他人。老衲身为一寺住持,如今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盼望李檀越能看在令友面上,帮助本寺找回失窃的藏书,本寺自会还李檀越一个清白,岂非皆大欢喜?”
李寻欢这时已看出来,百晓生和心湖两人正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先由百晓生咄咄逼人,似乎欲将他除之而后快,心湖再来打圆场,两人一推一拉,便将他挤到一个不得不应的墙角上。
当下淡淡笑道:“倘若我就是梅花盗,且盗取了少林的藏书,如今只需将藏书交还,少林寺便会既往不咎么?”
心湖道:“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梅花盗倘若幡然悔悟,改过自新,本寺又岂能难为他!”
他是一字未点明李寻欢就是梅花盗,但言下之意,却无异于当面指控。而且还是语重心长,仿佛在劝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回头是岸。换了别人只怕当场就要翻脸,李寻欢却神情不动,甚至笑容还更深了些,正要再说话时,只听外面有人高呼道:“弟子一茵有要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