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出离+番外(62)
“魈上仙你怎么看?魈上仙你别走啊,魈上仙发表下看法嘛——”
他破天荒没一言能回嘴,只是闷头抿唇往前走,以抵御紧跟在他身后的人的喋喋不休。好在她没有说起他滴血的耳朵,否则他真要提和璞鸢斥她滚远些。
后来她天天在他耳畔念“好不好看”到他终于能做到无动于衷,这人铩羽而归,却屡败屡战,企图要在他面上再窥见痕迹。简直妄念。
把烦人精阻挡回去,见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意兴阑珊地托腮。
没一日忘记戏弄他,发带倒是没见她一下解缚。……他做什么听了她说蝴蝶发带的鬼话,送了一条过去?
就算她喜欢,他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就高兴。
魈的脸颊有些烫,他又望向树下舞乐不绝的人类。
他是不会独自一人来看这些人间繁复没什么道理的习俗的,这次也是被甘棠拉来。
她的理由正当到魈无法转身,因为胡桃又要邀他们去饮宴。
胡桃来的时候,恰好甘棠和他一块从荻花洲回来,他们隐去身形,听胡桃“大英雄”、“挚友”乱嚎一气,越喊越离奇。
实在是装聋作哑不下去,再忆起帝君敬酒毛骨悚然,甘棠提议出去躲几天风头,出了腊月胡桃就没理由逮人了,于是两人惶惶如丧家之犬,先来假装赏一下正在举行的乡傩,伪装自己下落不明。
……他来是假,身边倒是赏的聚精会神,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脱胎自夜叉歌舞的傩祭历经千年,早已物是人非,不是以前的情状了。
放在往日,他或许会讥诮几句,人类不光放些发光垃圾,还做些毫无价值的祭祀,可或许是身旁有人嘁喳地说,或许是天光明朗风和又日丽,他没能生起太多挤兑的心思。
也许人类折腾这些有些意义。
冬日的微风刚撩起他额前鸦青的碎发,甘棠忽然笑成一团:“噗,魈上仙,他们好喜欢你,你快看那个领头的,他的面具好胖一只金鹏,哈哈哈哈!”
魈猝然望去,果不其然,看到姗姗来迟的傩舞首席自人群中走出,他的面具是一贯凶神恶煞,而靠额头的部分,有只仿佛华胜般在顶上立着只金灿灿的鸟形。
大约是没空间再放,即便鸟形高出头顶再多,那鸟儿威严再盛,也是只圆滚滚、胖乎乎的雀鸟。
为首的舞者还在威风凛凛地点名道姓:“荻花洲金鹏现,邪鬼魔全不见!”
魈震惊之余,连收声都忘了:“什——!”
这一声下,所有傩祭的人都停了下来。敲鼓的掉了槌,击锣的松了手里红绸,跳傩的止了旋步。
只有还在乐不可支的笑声在继续,又冷不噤察觉到周回氛围的不对,笑也停了,大气不敢喘。
暴露行踪的夜叉如同石像,锣鼓喧天热闹的人们也见着了葳蕤枝叶后看他们的夜叉。
不知谁欢呼一声:“仙人夜叉来看傩了!”
然后排山倒海一片的“不需要傩神了真神仙来了”、“快快送上贡品!”,接着是无数往树上抛的瓜果蔬茹鲜花香烛,还有丢三牲六畜甚至猪头的,甘棠侧头躲过,饶是她,也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唬出一身冷汗。
“听我的,我看过《琉璃岩间国土纪行》里的道法,说夜叉仙人喜欢妙音布施,我们应该继续唱起来——”
千钧一发之刻,甘棠的手腕被魈捉住。
他眼中涌出惶恐,面上一片空白,魈下意识攥住身边人的手,试图逃离这个沸反盈天的地界,在甘棠惊奇的眼光扫过来时,魈才恢复理智。
他又是一僵。
然而腕上传来温热,自己的手瞬间被甘棠反攥,明金蝴蝶在他眼中晃荡:“他们要冲上来了,快逃!”
笑着的夜叉带着被她拽住的夜叉逃开,仿佛在熙攘的春社中穿花游耍。
冬日微晖,却也投照一地清亮。
*
寒气渐散,杲杲春阳浮现,融去一江封冰,泱泱流向浩海。
春莺踞立枝梢鸣啼的晴曛日,甘棠终于依照岩王爷的忽悠,伐了今岁的老竹,来寻往生堂博闻多识的客卿先生讨教制笛之方了。
客卿先生还是老样子,即便在堂主吩咐下向小辈敬了酒,还是副安之若素的模样,绞尽脑汁逃过一次的甘棠极其胃痛——她明年后年再后年,该怎么和魈逃离这种折磨呢?
想无结果,有结果的是客卿从竹节上挪开目光后的赞叹:
“应当是轻策庄的墨竹,竹身坚韧,节纹细腻,制成竹笛,理应笛音清脆通透,是段好竹。”
甘棠挺胸,那当然。
她好歹也是岩王帝君的弟子,选节好材质自然不在话下。她在竹林里挑了一段,去叶磨光,沥水干燥,再捧来找的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