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高入云霄，而且有些怪诞。

石桥架在草地上，仓库上面摞铁塔，楼房长在水中央，整体城市建筑凌乱无序, 毫无美观整洁可言, 硬要说……是许许多多的城，硬拼在了一起的杰作。

“这里是现实吗？”

雾矢格桑抬手, 「破坏」一出，远处一栋大楼应声粉碎。

一时间，粉尘四溢。

雾矢格桑脸色一变。

因为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风, 带来了几丝新鲜的血腥味。

大楼流血了。

就是被破坏了的那栋。

当所有浮尘退散, 楼房处出现的是一个无头的人, 他双手交叉于胸口, 身穿在七大美色世界见过的黄蓝民族服饰, 脖子断口处冉冉流血, 就像一尊人体喷泉。

雾矢格桑脸色不太好的移开视线。

他看见了满目的鲜红——就像国破那天云司命眼眶中流出的鲜血。

016的回答姗姗来迟, 它似乎在很费力的和雾矢格桑交流，但传来的也不过是失声的只言片语：【这里是……虚幻……现实……向东……不要破坏】

刺耳的电子音过后，016又一次消失了。

雾矢格桑垂眸，垂在身侧的指甲已经嵌入肉中。

刚才和很远的血腥味，现在已经像踩在血池中一样浓郁的令人窒息了。

就算是对鲜血没有阴影的普通人来到此处，胃部大概也要因为生物基因而呕吐颤抖。

016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里应该是虚幻和现实的边界，主系统设定的无人区，用信息领域来理解，这里就是存放废料的区域，那些城市碎片，大概就是已经被制作成‘游戏’的小世界，被割舍掉的区域。

那刚才楼中的人，估计也是废品的一部分。

毕竟现实世界有无数的人，但游戏却并不需要那么多NPC。

雾矢格桑晃晃脑袋，眼前有些眩晕，血腥味仿佛从毛孔钻入体内，他咬住舌尖，刺痛感短暂驱散了昏沉，大脑稍微了清明些，随后咽下一口腥甜。

青年静止抬手，指尖微动，那大楼正中的人也化为漫天血雾。

症状似乎轻了些。

雾矢格桑皱皱眉，单手扶住额头。

碾碎出血的源头能好一些？

是真实，还是主系统给予的假象？

他分不清。

往日数幕——破碎的人体，遍天的灾难，染血的狐裘，摇曳的花海，他最不愿回忆的过来皆被这血腥味勾起，无形的气味宛若魔鬼的手。

——再杀死一些被抛却的废品吧。

雾矢格桑咬牙，挣扎着向东方踉跄了几步，眩晕感愈发严重。

气味幻化的手拽住青年的小腿，攀附着，絮絮叨叨的，想要引他堕入地狱。

那样不堪的过去……

他再向前走了几步，手抬起，又将将放下，却落入一个微凉的手心。

雾矢格桑皱眉，侧目看过去，然后撞进一片纯粹的紫色海洋中。

“费佳？”

看不见对方的笑容，但那嗓音确实是不急不缓。

“是我。”

那灵魂的火焰，确实是费佳。

雾矢格桑抱住他，将半身重量压在对方身上。

“那样不堪的过去……”

他呢喃着，像是在与恋人耳鬓厮磨的撒娇。

“怎么能……”

费奥多尔也回抱住他，贴心的给予安慰。

“我来了，格桑，我来了。”

雾矢格桑唇边勾着浅浅的笑，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那样不堪的过去，怎么能束缚住我呢？”

依靠着的人，变做黏腻湿滑，亦温热的半固体碎物，炸开了。

“这才是真正靠近鲜血的滋味啊。”雾矢格桑弯起眸子，身上的衣服被液体打湿，沉甸甸的挂在皮肤上，他对不知什么东西笑着：“就算是真正的费佳阻拦我的道路，我也不会放弃哦。”

没有人回答他，空气中只有滴滴答答的声音。

‘哒’

鞋子踩入血洼，又是鞋底与地面研磨的声音。

‘嘭’

类似的声音不绝于耳。

楼房化做废墟粉末，鲜血淋漓。

此时，这片废弃的城，变成了一座红色的城。

死神进行着无声的屠杀，在黏腻的地板上跳着圆舞曲。

他在一路向东——

不过是鲜血，是吧，不过是鲜血罢了。

有什么好怕的呢？他要面对的敌人，可是不知覆灭了多少世界的主系统啊。

这世界，只剩下雨的声响。

雾矢格桑手指有些发颤，有鲜血从虎口处流出，他一时不察，踩在什么大物件上，身体向前滑，却没有落地，而是跌入某个怀抱中。

“雾矢君。”

这还是费奥多尔的声音。

他将他扶了起来。

雾矢格桑的身体骤然一僵。

“您该停手了。”

“这样不堪的过去。”他手指收紧：“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