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比哥谭的城市上空更适合谈话的地点吗？

万家灯火被他们踩在脚下，城市的轨迹在他们眼前清晰展现，周围漆黑而安静，只有风和夜色将他们包围。

——而他们眼中也只有彼此。

哈利抬手想将自己的面具摘下，他不在意蝙蝠侠知道他的身份，也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坦诚相告……但是蝙蝠侠明显不这样认为。

哈利短短几个念头在心里闪过的时候，蝙蝠侠已经朝着他举起了拳头。

于是抬手摘面具的动作迅速变成了抵抗攻击：“蝙蝠侠，停下！”

蝙蝠侠的攻击沉重又迅速，他毫无安全防护措施地站在滑翔翼上，毫不顾忌地攻击着滑翔翼的主人：“你是谁！”

哈利·奥斯本！

哈利想这样回答，但蝙蝠侠破风而来的拳头堵住了他的话。

或许绿魔被一堵墙砸中胸口不会有什么事，但被蝙蝠侠的拳头砸中胸口确实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于是他也开始反击，两人的脚都尽量不离开滑翔翼，但除此之外无所不用其极，绿魔的拳头和蝙蝠侠的对撞在一起，两人纷纷后退一步，但滑翔翼永远跟着绿魔，于是蝙蝠侠被甩了出去。

虽然气恼但依然理智的哈利在空中反转一圈重新接住蝙蝠侠，两人继续对打。本就破损的滑翔翼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更多的损伤，哈利不得不放更多注意在平衡滑翔翼上。

一阵狂风吹过，哈利左脚用力踩着左侧滑翔翼，双手交叉在胸前挡住蝙蝠侠的又一拳，但蝙蝠侠收回拳头时，他的另一只手已经紧紧地掐在了哈利的脖子上。

哈利被迫仰着头，说不出一个字。

如果是敌人，他该不计代价奋力反击，但这是蝙蝠侠。

于是哈利将交叉在胸前的双手缓缓举起，借此表明自己的无害。

恰好在这个时候，蝙蝠侠的耳麦中传来阿福的声音：“蝙蝠侠，我刚刚查看了银行监控，那个自称绿魔的男人救下了银行保安，他或许是一个新的……唔，伙伴？”

蝙蝠侠掐在绿魔脖子上的手顿住，他迅速放松了对绿魔的钳制，同时在绿魔面前低声问：“你是谁？”

感觉到了蝙蝠侠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在放松，现在说话完全不成问题，不过哈利还是选择直接想蝙蝠侠展现真相，他举着的双手干脆放在脸部的面具上——这个时候他又突然痛恨起了自己的粗制滥造，假如他如实将面具制作成自动穿戴的模式，现在就可以轻松而帅气地露面了。

他解开防风镜扣在脑后的结，然后一把扯下了那个遮挡住整个上半张脸的黑色眼镜。

从乌云间泄露的月光照在那双熟悉的灰蓝色眼睛上，蝙蝠侠愣在了那里。

于是哈利继续摘下了下半张脸的金属面具，他苍白而精致的脸完全展现在蝙蝠侠面前，脸颊和眼尾都带着一丝剧烈活动过后晶莹的绯红。

随后白色的月光又迅速隐在乌云后，就好像它刚才的露面只为照亮一个特殊的瞬间。

“……哈利·奥斯本！”蝙蝠侠咬牙切齿：“你在做什么！”

他态度凶狠，跟哈利想象中的惊喜完全不同，不过经过刚才那一幕，蝙蝠侠对他产生误会也在所难免：“……唔，刚才我出现在银行只是被爆炸和警报声吸引过去的，还有那个保安，我从歹徒枪下救了他！”

或许在得知绿魔是谁之前，银行内发生的事对蝙蝠侠来说很重要，但他现在更想知道……

“我问你在做什么！”蝙蝠侠低声吼着，他和哈利面对着站在滑翔翼上，或许对一个人来说这架滑翔翼算得上宽敞，但加上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体重达到210磅的成年男性之后，宽敞的滑翔翼就显得有些窘迫了。

互相攻击的时候还好，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击败对方上，但现在就有些奇怪。

蝙蝠侠的手还轻轻掐在哈利的脖子上，他能明显感觉到小奥斯本脖颈间跳动的颈动脉以及他血管里踊跃的鲜血。

昏暗的夜空里，他似乎可以清楚看见小奥斯本丝毫没有挣扎地看向自己。

“我在……”哈利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似乎是为了保护自己和伯纳才选择重新拥抱绿魔的力量，此后又为了蝙蝠侠才踩着滑翔翼出现在哥谭街头，所以他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蝙蝠侠。”

哈利语气茫然，蝙蝠侠似乎又回到了布鲁斯·韦恩去医院探望小奥斯本的那天下午。

小奥斯本情绪低沉地靠在病床上，似乎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蝙蝠侠刚燃起的怒火似乎被一盆冷水浇灭，他想，从没人教过小奥斯本这些事，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他一路摸索着成长至今，已经足够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