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罗伽没有接受阿喀琉斯的求爱,他只是觉得自己应当离开皮里翁山洞了,对自己、对喀戎、对阿喀琉斯都好。
他下山时,除了喀戎相送外,无人知晓,更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目的地,但这并未难倒听到消息后追来的阿喀琉斯,他已经决定了,哪怕要把整个希腊翻过
来,也要找到离开的摩罗伽。
而喀戎在摩罗伽离开后,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不少,偶尔会看着山坡上银色的花束怔忪地发愣。
这也导致了,当他在调解两个肯陶诺斯人的矛盾时,一时不察,竟没能躲开背后朝自己射来的冷箭。
在被箭只刺中时,喀戎一开始并未在意,但很快他意识到了,箭只上涂抹着九头蛇的猛毒,这猛毒根本无法驱除,成日成夜地折磨着喀戎。
与生俱来的不死性反而成为了让喀戎痛苦的根源,他在剧毒的折磨下很快地变得消瘦虚弱。
这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耳中,一直心怀愧疚和歉意的医者赶回了皮里翁山洞,着手研究如何解除喀戎身上猛毒的方法。
然而九头蛇不愧为肆虐大地的魔兽,即便是阿斯克勒庇俄斯一时半会也无法制作出解毒的药剂,甚至连能让喀戎不被剧毒折磨的办法也找不出来。
“已经足够了,阿斯克勒庇俄斯。”喀戎开口说道,虽然因为虚弱而面色苍白,但他的神情依然是冷静的。
“我打算放弃不死性,然后彻底地从毒性中解脱。”
“但是老师,那样您就会!”
阿斯克勒庇俄斯咬紧了牙关,他身为医者无法解开剧毒,又无法为有教导之恩的老师提出有效可行的办法,这让他痛苦万分。
“这没什么,我自认为也不过是一个有些特殊的人类而已,但凡是人类,便有生命终结的一天。”喀戎倒是看得比阿斯克勒庇俄斯开,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阿斯克勒庇俄斯。
“况且我这一生也足够满足了,教导出了那么多名声显赫、实力出众的学生……又有谁能够做到我这一点呢?”
喀戎苍白地微笑着说道。
“虽然……摩罗伽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但那也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他。”
提起离去的爱人,喀戎的面容缓慢地黯淡了下来。
“也许……比起一直活下去,看到摩罗伽和其他人在一起,或许死亡反而更加仁慈呢……”
喀戎的话语让阿斯克勒庇俄斯浑身颤抖了起来,他咬紧了牙关,攒紧了拳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击打在了他的面颊上,让他忍受着火辣辣的疼痛和内心的
折磨。
他知道的,喀戎的愧疚和消沉本不该存在,因为并非是喀戎没有保护好摩罗伽,而是阿斯克勒庇俄斯利用了摩罗伽的信任,将他掳走了……
“那不是你的错。”
阿斯克勒庇俄斯尝到了自己口腔里因为过度用力,而从咬破的伤口中流淌出来的血腥味,这些铁锈味弥漫开来,甚至溢到了他的鼻腔之中。
要坦诚自己犯下的罪行,的确是艰难的事情,但阿斯克勒庇俄斯在深呼吸好几口气,艰难地吞咽着喉头后,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认罪的话语:“是我……当初掳走了摩罗伽的人,是我。”
喀戎抬起了眼眸,被病痛折磨着的半人马贤者明明面颊消瘦,可是绿色的眼瞳此刻却宛如反淬了火光的刀锋、反射着寒芒的箭矢,要刺入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胸膛,将他开肠破肚。
“阿斯克勒庇俄斯……你说的是真的吗?”喀戎仿佛并不相信般,缓慢地出声询问道。
阿斯克勒庇俄斯痛苦地闭上了颤抖的眼帘,他低下头颅,向濒死的老师忏悔道:“是真的……我很抱歉……那时的我被提丰的诅咒所污染,在混乱中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阿斯克勒庇俄斯,把你的牙齿咬住了。”喀戎出声道。
什么?
阿斯克勒庇俄斯尚未明白喀戎为何要这么说,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遵从了老师的指令,而当他合拢齿列后,一道夹杂着烈烈寒风的拳声如约而至。
“咕呜——”
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右颊被喀戎的拳头直勾勾地击中,随后又在短时间内,柔软的腹肚也被喀戎的左拳头给击中,那力道冲击之大,甚至让喀戎的拳背都陷入了小腹里。
即便喀戎的身体被九头蛇的猛毒所侵蚀折磨,拳头的力道也有所消减,但这两拳依然将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身体击飞,一路向后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上,甚至将壁面都砸出了一个凹陷的坑洞。
“你该庆幸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喀戎的声音幽冷而沙哑,“九头蛇的剧毒削弱了我的精神和体力,不然的话,我能把你揍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