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喀戎毕竟是半神,他的大脑尽管被酒精所麻痹着,面庞也变得沧桑麻木,但他的身体却依然充满力量。
是自己的错觉吗?喀戎幽幽地从酒精的麻痹中转醒,抬起了布满血丝的眼睛,自己似乎听到了摩罗伽的声音?感受到了他的脚步正朝自己靠近?
但喀戎在这段失去摩罗伽的时日中,已经出现过许多次这样的错觉了,而每一次当他怀着欣喜的心情奔出去时,见到的却只有空荡荡的寒风。
那不过是喀戎太过想念摩罗伽而产生的错觉罢了,每一次奔出去寻找落空的希望,已经将喀戎折磨得麻木不堪了。
不过今日似乎不一样了,那错觉似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喀戎僵硬的身体动了动,在一股莫名力量的支撑下,他站起身,因为过久保持着一个姿势的躯体甚至踉跄了一下,才稳定住平衡。
喀戎扶着墙壁往外走去,他许久未曾走出山洞去见太阳了,当那温暖明亮的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时,
喀戎第一个反应便是抬起手掌,遮挡住对自己而言过于刺眼的日芒。
“喀戎老师。”就在喀戎适应着外界夺目的阳光时,他嗡嗡蜂鸣着的耳畔传来了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声音。
“我把摩罗伽送回来了。”
阿斯克勒庇俄斯在说什么?
喀戎的大脑虽然接收到了这句话,可是莫名涌上的复杂情绪却一时间无法彻底解读,明明太阳对于喀戎而言还很刺眼,但他却依然放下了手,瞠大眼瞳看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即便眼球被日芒灼烧得滚烫、说不定会失明也不在乎。
“摩罗伽……”在见到被阿斯克勒庇俄斯牵着的摩罗伽时,喀戎万念俱杂,一时间想要欣喜地高笑出声,一时间却又快乐得想要放声哭泣,这使得他的表情呈现出了一种哭笑掺杂的古怪表情。
半人马的贤者浑身颤抖着,就像是要确认那站在阳光中好似要融化般的爱人是否是自己的又一场幻觉般,跌跌撞撞地朝着摩罗伽走去。
近了,更近了,幻象没有消失——不,这并不是自己的又一场白日梦,而是真实存在,确实回到了自己身边的爱人!
喀戎的眼底涌动着水汽,他嘴角裂开笑容,呼唤道:“摩罗伽——”
然而喀戎伸出去的手在触碰到摩罗伽时,却被他后退一步避开了,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宛如一盆当头浇下的冷水般,让喀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摩罗伽的脸上浮现出了愧疚又痛苦的表情,身体也肉眼可见地颤抖了起来:“抱歉……我没办法控制住……”
阿斯克勒庇俄斯艰难而痛苦地出声说道,“摩罗伽他……有一点变化……”
喀戎很快从失态中恢复过来,展现出了往日里冷静大贤者的风姿:“没关系的,我不在乎那些——只要摩罗伽能够回到我身边就好了……我不会再让他回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喀戎也认为摩罗伽恐怕真的是被某位一时兴起的神明给掳走了,爱人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已然是天大的惊喜,喀戎还能奢求什么?
“我会慢慢等待的,等待摩罗伽你愿意重新接纳我。”
喀戎缓慢地说道。
“摩罗伽就托付给您了。”阿斯克勒庇俄斯低声说道,他后退了一
步,将空间留给了喀戎与摩罗伽。
“摩罗伽……我很抱歉。”他最后看了摩罗伽一眼,艰难地强迫自己转身离开,不要再不知廉耻地贪恋下去了。
摩罗伽没有选择告发阿斯克勒庇俄斯,这让他既高兴又痛苦,高兴于即便自己做出了那样大逆不道、违背摩罗伽意愿的事情,他依然爱护着自己;痛苦于阿斯克勒庇俄斯明白,这并非出于真心的爱,或许是因为摩罗伽在那段被软禁的时日中所养成的习惯,令他不敢违背自己,又或者自己在摩罗伽的眼中,依然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阿斯克勒庇俄斯察觉到自己的卑劣,内心被苦痛所折磨着。
喀戎的注意力都在摩罗伽的身上,只来得及口头上对阿斯克勒庇俄斯表达感谢,不过他已经决定过段时间给阿斯克勒庇俄斯送去一些收集到的罕见药材,以示感谢。
不过喀戎刚准备带着摩罗伽返回山洞中时,又突然记起了自己此刻沧桑不整的外貌,以及山洞内破败的模样,他急忙对摩罗伽道:“摩罗伽,你先在外面的石桌上休息一下,我先整理一下这里的卫生。”
摩罗伽宛如木偶一样地点头,双手怀抱着自己,似乎沉默了许多,喀戎只觉得心疼,但眼下也没办法一下子让摩罗伽重新变得开朗,他也只能先从居住环境下手,让摩罗伽的心情变得开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