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Lost Rivers鬼哭狼嚎了半天了，把我都吵醒了，你自己醒不来？”

身后传来李白带着倦意与怒火的抱怨。

刚才那一脚不仅没把自己踢清醒，反而意识更加涣散了。韩信一边努力把意识归位，一边歪歪斜斜站起来，回过头去。

李白下半身围着条浴巾，黑发湿漉漉耷拉下来，有的甚至垂到了肩部，见韩信醒了，白眼一翻，把手伸向一边的吹风机。

“喂，你——”

“嗡嗡嗡嗡——”

韩信还没来得及开口，声音已被吹风气巨大的噪响盖过。

“……”

即使是在这样一个极端嘈杂的环境里，依旧能隐约听见自己的手机正在鬼哭狼嚎着那首听觉盛宴。

再侧头望去，李白紧皱着眉，一脸嫌弃的痛苦，看自己手机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

韩信连忙关掉铃声，嬉皮笑脸地赔笑。

“怎么着，李警官今个儿起这么早？”

李白的状态明显被他自己精心调整、反复练习过，昨晚的颓废恍惚一扫而空，他又恢复了招人喜欢的正派形象，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在这一刻显得这般缥缈虚幻。

“半夜被某人抱着又舔又亲，浑身难受，不洗澡我受不了。”李白表情古怪，幽幽道，“你是梦游还是属狗？”

韩信还想再说什么，然而李白紧接着打断了他。

“快点起来，要迟到了。”

韩信随手抓了一把乱成鸡窝的头发，一边滑开手机锁屏，“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不还有四十五分钟？早上要吃什么，找你家楼下最近的叫……”

“我做好了。”

“……什么？”

吹风机被关掉，房间瞬间宁静了下来。李白把头发往后一捋，一字一句淡定道：“我做好了，早餐。”

2

跟此时餐桌上的丰盛早餐、这顿顶级盛宴比起来，自己昨晚煮的那碗粥简直是贫民窟水平。

“你做的？”

李白已经穿戴整齐，正往自己脖子上打领带，微昂着头的动作并非刻意，却十分符合时宜情景地显露出对下层玩家的蔑视：“嗯。”

“昨晚冰箱里没这些食材！”韩信还是无法相信，据理力争，“你别告诉我你是出去跑了一圈然后顺路买了菜回来。”

李白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嗯。”

“……”双腿一软无力地一屁股坐下，半晌，韩信忽然意识到些什么，“你说昨晚折腾到要两点了吧，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自从开始工作，从家里搬出来后，公寓都是一个人住，懒得动手，李白通常都是随便应付过去，什么牛奶饭团，馒头豆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下厨。相反，由于特殊的身世，他老早就踩着个小板凳在旧家那又宅又闷的厨房里，双手拿着锅铲炒菜了。

不过也就炒了一年，后来他妈妈就为了自己的户口跟对门的李叔叔——也就是现在的继父——结婚了，说起来他也姓李，实在凑巧得很。继父是个顾家的男人，婚后基本包揽了大半家务，更不会让自己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孩进厨房插手。

那个时候，他根本不会想到继父一个斯斯文文戴着金边框眼镜的男人，竟然真的能够保护他们。也更不会想到，继父是个其貌不扬之人，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实际上是省级格斗大赛冠军擂主，多年来一直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于是李白接受了他，让他接替了保护妈妈的任务。

“睡了六个小时，足够了。”李白拉开椅子坐下，拿起调羹，“吃吧，不收你钱，算是还昨晚的债。”

“哎等会儿，”韩信瞥见李白身上的警服，忽然想起来什么，“你怎么穿这个？局里平时不是不强制要求的吗。”

“今天是上个月总厅跟我们约好的视察日，活腻了也不能挑这天造反吧。”李白理了理领口，“死了倒还好，被上面领导看见没穿警服，检讨至少五千，局长再多追加五千……”

“……那我怎么办？”昨晚抓起钥匙随便套了衣服就跑过来了，韩信开始后知后觉冲动行事的大难临头。

李白笑得好不灿烂：“关我什么事。”

“……”

“还有你昨晚开兰博基尼过来的吧？今天也别开过去了，不然检讨两万起，一会坐我的那辆。”

韩信警惕道：“你那辆是什么？”

“我的哪能跟你比，”呛到了韩信，李白心情很好，喝粥的动作飘飘然，脸上眉飞色舞，“就一破BMW7系，还被你弄坏过。”

韩信：“……”

“……不然我们还是打车吧。”末了李白也终于有些心虚地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定。”

“定吧……”韩信处于恍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