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最强分手之后+番外(319)
“不要无时无刻想着‘赎罪’两个字。”春日遥告诉他,把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泛黄卷宗和档案堆到他面前,“拐卖妇女、溺杀婴孩,他们犯下过远比杀害菜菜子和美美子还要重的罪孽,既然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是自然腐烂还是大火烧掉我也没那么在意。你要做的是找到自己真正能做、想要做的事。”
如果夏油杰死在十八岁那年,多年以后后人来祭拜他的坟墓,大概会认为他是一名天赋优异的特级咒术师,惋惜于他为保护人类而死的天不假年;如果夏油杰死在二十一岁那年,对他的盖棺定论大概是盘星教教主,咒术界最大的叛逆,总之是个罪无可恕死有余辜的大坏蛋,也许少数几个往日的朋友会为他悲伤,但他们也因为生活的奔波和残忍而自顾不暇。
但夏油杰活下来了,他面前的路依旧崎岖,但这条路还很长,而且不会是他一个人。
“啊,到了。”春日遥说。
夏油杰挑起眉,眼前是个规模不太大的国中,校门上了锁,在暗沉天空下显得灰扑扑的,和东京都鲜亮阔气的私立名门们完全不能比。
“我的母校。”
“欸?”他有些惊讶,春日遥出身于御三家,这些传统的家族对于人才培养总有自己一套独特的体系,要不然五条悟也不会直到高专时期才正儿八经地接触整个社会了。
“被关在死气沉沉的宅院中太久,我也想要走出来看看真真正正的人间是什么样子的。费了很多功夫,才争取到这个机会。”春日遥说,“当然,在学校里我有不好不坏的成绩、不好不坏的脸,平庸到老师们要犹豫好久才能想起我的名字。”
“……喔。”他有点猜到春日遥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观察人类,听上去很中二,但对于我这种从来不是在正常世界长大的人,其实非常有必要。因为我默默无闻,所以总能听到更多的秘密,知道更多的故事。”春日遥说,“除了我同龄的同学和朋友,我也在持续观察更多的人。以前街角卖冷饭的婆婆,她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她独自抚养儿子长大,但在儿子终于在外面立稳脚跟想要过来接她的时候,她却因为在厨房摔了一跤去世了。门口卖炸猪排的夫妇靠着物美价廉的菜品受到了这附近居民的欢迎,十几年来他们攒下了一笔不菲的家私,但男人后来染上了赌瘾,不仅把家里的钱输得精光,妻子与丈夫吵架要离家出走,但却在衣柜的角落里发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大额人身意外险保单。知道这一切后她反而冷静下来,不吵不闹,甚至整治了一桌好酒好菜,在男人喝的烂醉如泥后,她拿出剁猪排的刀一刀刀把他杀死了,然后她自己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她供认不讳,同时情绪非常平静,连一点怨恨或者不甘都没有。”
“除了这些格外遗憾或者耸人听闻的故事外,绝大多数人的生活其实都是日常而琐碎,他们大部分在法律和道德的层面都是好人,但在有些时候做出来的也许又不是好事。”春日遥说,“总之,这个世界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每个人都有自己高兴和悲伤的时刻,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看问题的立场,没有人可以替另外一个人下决定。”
夏油杰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如果你不想去,我会替你去看望他们;如果你想去,我会陪你一起去。”春日遥轻轻地握住他的手,神色笃定。
“……谢谢。”夏油杰轻声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弯下腰,轻轻吻上了女孩的额头。
然后他退开了一步,暮色、冬日晚风和女孩有些错愕的神色一起分崩离析,他重新回到了夏日的傍晚,出租车内空调冷风嗖嗖地吹。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说出如果。
“客人,您的目的地还有几分钟就快到了。”出租车司机在前排扯着嗓子喊,“请您清点一下行李物品,别把东西落下了……额,您是不舒服么?要不要我把车开去附近的医院?”
在明晃晃的后视镜里,之前还好好的黑色半长发男人在睁开眼睛后,脸色煞白得跟鬼一样。
“不用了,谢谢您,我没事。”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ins上好友发博的推介。夏油杰点开刷新了几下,果然是五条悟,这次是一张拍摄于海边的照片。
他的挚友穿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和肥大的沙滩裤,在阳光下笑得比阳光还灿烂。而穿着同款衬衫和热裤的女孩子坐在男人肩头,修长笔直的小腿慢悠悠地在他胸口晃荡,她一只脚上还挂着只人字拖,另一只脚却是光着的,被大概是怕她掉下去的五条悟攥住了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