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七海浑身汗毛倒竖，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被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盯着一样。

不过恶鬼只淡淡扫了他一眼, 就把全部的视线都放到走在他和灰原中间的神前梨由身上。

“妾身在这恭候您多时了，通灵者大人。”跪坐在石榴树下的巫女朝着神前梨由行礼。

头低垂着, 姿势谦卑而恭敬。

七海心里不可避免地升起一种荒诞的错觉。

他怀疑被恶鬼恭敬膜拜的神前梨由, 到底是不是人类。

“你的眼睛不怎么好使呢。”神前梨由的声线有些冷, “请…把头抬起来再说一遍。”

虽然说着敬语, 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 女孩嘴角噙着冷笑说话的模样跟她对外经营的温和形象完全不一样。

原来在她这里禁词除了神明和愿望以外还有通灵者吗。

“十分抱歉，梨由大人，是妾身一时失言。”巫女的语气依旧十分恭敬，她继续压低身子, 头和身体更加贴近地面，看起来也更加谦卑。“无论如何都希望您能原谅我。”

她怎么知道梨由的名字？

是从村民那里听到的, 还是她有什么特殊能力。

光看巫女身上的诅咒, 七海怀疑对方是特级咒灵。

他脸皮抖了抖。

啧, 三个二级咒术师的考核任务是调查一个有特级咒灵的村庄。

狗屎咒术师协会。

“诶——”七海看到身边的女孩歪了歪头，她语气惊讶，“你真的有预知能力吗，你早知道我会来。”

“是的，我一直在等您。”巫女一直趴在地上，她的语气平淡没有任何起伏，就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因为知道您会来，所以这几十年我一直在等待。”

几十年……

“抬头。”神前梨由命令她，“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听见她让女人抬头，七海预先做好了心理建设。

跪在地上的女人慢慢抬头，她用没有瞳仁的眼睛盯着神前梨由看，突然她扯开嘴角，咧出了一个能把小孩当场吓晕的笑容来。

“来自地狱的火焰，燃烧灵魂的火焰，真美啊。”女人痴痴地笑。

“原来是这样，徘徊在现世找不到黄泉路的死者吗……”

七海听到了神前梨由的自言自语。

“我知道你等我干什么。”女孩轻笑，“但是很可惜，我帮不了你，也不想帮你。”

听到她的话女人僵硬地转了转眼珠，“为什么。”

神前梨由没有回答女人。

她扭头看向七海。

七海看到了她眼里的自己，他错愕地发现自己满头大汗，脸上的肌肉在不自然地抖动。

特级咒灵的灵压不是他一个二级咒术师能够承受住的，他和灰原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特别是这个咒灵身上除了诅咒以外，还有另外一种让人心悸的力量。

想逃走，非常想逃走。

他被女人看一眼都感觉自己要坠入死亡的山谷中了。

为什么神前梨由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七海同学，灰原同学，我们女孩子说话，你们男孩子回避一下？”她笑吟吟道。

……

障子门在他们面前阖上。

隔绝了女人恐怖的视线后，七海的心脏重重一跳，之前极速攀升的心率缓和了大概有一分钟才恢复正常。

“那东西是特级吧。”灰原雄眼里满是后怕，“被她看一眼就感觉自己像陷进了沼泽里一样动弹不得，下一秒就会窒息。”

“是特级吧。”七海点头，“特级以上也有可能。”

“靠……”灰原一脸生无可恋，“梨由竟然说那个咒灵是女孩子。”

女孩子不应该软软的、萌萌的，跟梨由一样可爱吗，刚刚那个咒灵属于女孩子的范畴？

七海无语，这是重点吗灰原同学，请你下次带着脑子来出任务。

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神前梨由为什么要支开他们，以及她到底想干什么吗。

……

院子里的石榴花像染了血一样红，冷霜打在上面，褶出了一些让人不适的白痕。

“七海同学。”女孩从屋里出来，朝他招了招手，“巫女小姐有事找你。”

七海建人疑惑，“她等的人不是你吗。”

他看到女孩笑了笑，隔着石榴花跟他相望的眉眼都被染上了姝色。

“是我，但是，所有来到三好村的人都能从她那里得到一样东西，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哦。”

不要白不要？

不见得吧。

七海建人摇头拒绝，“不，所有免费的东西都是最贵的。”

女孩诧异地挑了挑眉，“欸，七海同学竟然那么现实吗，你也许更适合去做金融和经济方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