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一点也不想让这个女人看到他最狼狈的模样。

神前梨由伸出去的手一顿，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还是去死吧。”

不等夏油杰回复，她抓住对方的胳膊一边用反转术式给他治疗，一边发动了瞬移。

来之前她已经记好了坐标，十几次瞬移来到了离咒术高专有一段距离的市区的一条小巷里，等把自己使用咒力的痕迹完全消去后，她这才看向夏油杰。

男人披头散发，浑身狼狈不堪，就像丧家野犬一样。

待看清他油腻的穿着打扮后，神前梨由松开了手。

以前她不能理解怎么能有人越长越残呢，看到十年后的夏油杰她终于明白了。

人的审美不是一成不变的，时间是一把杀猪刀。以前喜欢喇叭裤的夏油杰现在喜欢喇叭裙，一字之差，就如同天地偏擦。

夏油杰也在看她，脸上有恍惚、震惊、不可置信、防备、痛苦、欣喜等种种情绪变化，原本狭长的双眸睁得很大，神前梨由看到了从他眼底翻上来的潮湿雾气。

被砍断了一条胳膊的男人抱住了她，死死的、紧紧的、就像要把她勒进怀里一样用力。

“梨…梨由。”他颤抖出声，“你没事吧，好久不见。”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他眼里的雾结成了冰，将炽热的瞳孔一点点封住，丝毫多余的情绪都没留下。

被抱住的神前梨由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神色复杂难明，她这是刚买的衣服啊，穿了一次又不能穿了。

还有他身上的咒灵的味道。

神前梨由在心底叹气，他到底吃了多少咒灵，这人就不挑食吗。

“好久不见，夏油杰。”

她声音清冷，还带着些熟悉的京都腔调，跟以前没什么不同，就连面容都跟回忆里一模一样，恍惚间夏油杰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对方身上的味道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怀里的这个女人真的是神前梨由。

神前梨由伸手推开他，蓝眸里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你可真狼狈啊。”

她并没有因为和故人重逢而激动，也没有为成功救下夏油杰而欣喜，看他就像在看陌生人。

神前梨由好像在透过他看其他人的轮廓，夏油杰被她的目光浇得心里的火苗摇摇欲坠，将熄未熄。

这是十年前的自己该面对的目光，却因为那个他过于懦弱，只能全部交由现在的自己来承受。

“多谢你救了我。”有千言万语堵在心间，最终夏油杰只说出了这一句。

神前梨由继续使用反转术式帮他治疗伤口，她随口道：“坐下治疗，你不用在意，我不是在救你。”

这是真心话，她只是在自我满足。

明知道前面是咒灵的领域，还是义无反顾地跟在她后面进去的那个少年，把她从白骨下拉起来的少年，明知道不敌还是挡在她前面的那个少年……

神前梨由不想让他消失。

所以她不计后果就去做了，放弃了咒术高专里对她有巨大威胁的两面宿傩的手指。

被神前梨由按在地上的夏油杰怔住，女孩治疗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她看，“你跟以前相比，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嗯？”正计算术式的神前梨由抬头。

“不，我是说，你看起来比以前更好看了，还是那么年轻。”夏油杰连忙改口，他小心翼翼地问：“这么多年你过的还好吗。”

“尚可。”

“梨由也学会了反转术式啊，硝子的术式现在已经人手一个了。”

“嗯。”

女孩的反应很冷淡，让夏油杰难免有些挫败，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离开咒术高专当上教主之后，随着他权势日盛，他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甚至有很多母猴子都会向他求爱，根本就没有需要他费力讨好的女人。

夏油杰叹气，他凑近神前梨由，可怜兮兮道，“大小姐，我错了。”

“嗯？”神前梨由不解，看见他那张脏兮兮的脸她有些嫌弃，“你老实别动行吗，别耽误我时间。”

再那么多废话，敲晕你哦。

让夏油杰的断臂重生需要很大的计算量，并且需要耗费很多的咒力，她现在真的没闲工夫跟他瞎掰扯。

夏油杰：“……”

他立刻老实坐好，憋了一会他又忍不住轻轻唤道：“梨由。”

“有事说事。”没事闭嘴。

“平安夜快乐。”

神前梨由先是愣了愣，然后她嗤笑，“平安夜快乐？”

在平安夜掀起了百鬼夜行的你跟我说平安夜快乐？

真有你的，夏油杰。

神前梨由不得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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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平安夜快乐。

梨由：我大喜的日子里死了那么多人你跟我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