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五个哥哥后,京城无人敢惹(284)
幸好许默尚有几分定力,轻声道,“这位同窗在说些什么,许某不太懂。”
说完,他取出书籍遮挡住身前的补丁。
这一举动取悦了富贵学子,也让富贵学子眼底戒备消除。
“许默是吧,我打听过你,从斜阳县考上来的小老百姓,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地远赴丰京会试。”学子轻声念叨,像想起什么,眼底浮现一丝怅然。
许默没有反驳。
他的户籍上仅有自己,二弟新铺子开业也只叫了赵元齐淮和朱思桓。
朱思桓自不必说,齐淮是个聪明人不会往外泄露,赵元单纯且一根筋,许默说没钱了那就是没钱,从不怀疑。
“我还打听到,你暂居在表姑姑家中,想必寄人篱下的感觉不好受吧。”富贵学子又道。
许默眨眨眼。
这个姑姑……应该是张姑姑吧。
许默姓许,张姑姑姓张,一看就不是亲姑姑,那就只能是表姑了。
猜的很不错,下次不要猜了。
许默嘴角抽了抽,悲怆地扭过头,像是默认。
富贵学子语气带着几分得意,“我还打听到,你那表姑姑家中有好几个小孩子,平日里叽叽喳喳恐怕难得舒心安宁。”
然而实际是,许默一个的时候固然清静,但总觉得有些落寞,弟弟妹妹在的时候,整个小院就像染足生气,连带着书籍上的字也生动活泼起来。
“这样的环境恐怕不利于你学习。”富贵学子说完,总结道,“还有三个月就要会试,你需要银钱,需要清静的学习环境,也需要光明的未来。”
他语带诱惑,“只要你想,这些东西全都唾手可得。”
哪有什么唾手可得。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穿金戴银固然好,挥金如土亦逍遥,可当这些需要拿自己浑身的才华来换,把当初那个雄心壮志的学堂少年,消磨成了纸醉金迷胸无大志的富贵公子,再回首寒窗苦读数十年,真的不会道一声惋惜吗?
那些稚嫩时刻的声声句句回响起来,如雷贯耳,震耳发聩。
许默静静地看着富贵公子,眼底翻涌的神色把富贵公子看地浑身发毛,几乎要抱头鼠窜时,才轻声道,“我可以试试。”
也只是试试。
父亲教的少年脊骨尚在胸怀,夫子念的家国情怀亦不曾相忘,许解元的才华只贡献给家国,绝不牟私利。
但对富贵公子来说,有这句“试试”就足够了。
数不清的学子就是这样踏上了危船,他们有人不甘不愿,有人满怀悲愤,有人只想赚点小钱就收手,有人悲悯如观音,试图将同窗救出苦海。
可只要他们拿到了银钱,享受到挥金如土的快乐,就再也回不去了。
老祖宗说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体会过一篇文章能够换上百两银子,明白了银钱在丰京等同尊严与地位,谁还能回到一贫如洗的日子,谁又甘心穿着带补丁的衣裳,日日啃粗粮度日。
在富贵公子眼里,许默也只是下一个“他们”。
两人简单约定了下。
富贵公子的要求很简单,需得许默三日内题出上届丰京乡试考题的文章,再根据文章质量交付银钱。
此后这篇文章就与许默无关,银货两讫。
当许默隐晦提出想要见见其他同窗时,被富贵公子无情拒绝。
“咱们这个行当赚钱轻松,但也是有竞争的。”他似笑非笑,“你与其他捉刀人是竞争关系,彼此之间最好不要有联系,我这是为了你好。”
许默垂着眼睫没有讲话。
原来这种代写文章的学子,叫捉刀人啊。
富贵公子也不介意,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昂首阔步离开。
他一点都不在意许默写不写,就算许默不写,也总有其他人写,许默愿意写,他又能赚一笔。
双方间的联系更是限制在一对一,杜绝了消息扩散的可能,也防止泄露买方隐私。
这对赌题的贵人来说极满意。
但却让许默感觉到棘手。
他伫立在原地良久,久到在枝梢休息的鸟儿都重新振翅离去,才有脚步声响起。
齐家公子齐淮踱步而出,白净的面容上罕见愁容,“许兄,你真是把我搅进了一滩浑水中。”
原来半月前,齐淮就察觉到许默的行为反常,几番推心置腹的询问后,什么都没问出来,还被许默恳求一番,不得已出手抹去了兄妹六人的亲密痕迹,还把二进小院的租户主名字落在了张姑姑的名下。
于是在富贵公子这等子外人探查看来,就是孤苦无依的许默寄居在表姑姑家中,还有弟弟妹妹吵闹影响,以至于迫切渴望银钱改变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