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超靠谱的(61)
这里是峭壁间石刻雕画中的幻境,灵力凿进了石头中,灵气浓郁不假,却不能归为己用,虽是奇遇,却是个于修行无甚帮助的奇遇,眼下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半年前,他于马前救下这个官家小姐,对方恰好又对修真一事相当好奇,只可惜她是五灵根,家中也不愿她远走修行,只好时常来叨扰他这个闲人。
这官家小姐倒也真是百折不挠,当日他只是随口留下了住址,真不知道一个大小姐是怎么孤身一人在深山村落里找到自己的落脚之处的。
“我就感觉不到灵气,你们修仙之人可真厉害。”满山红学着海裕山的模样搅着水,可湖水在她的手下毫无变化。
“哪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我不过一个毫无背景的散修,此事随便换一个入门的修士都做得到。”即使如此,每每满山红说到诸如此类的感叹,他心中还是能得些宽慰的,至少自己并非真正泯然众人。
满山红突然就皱起了眉头,反驳道:“哪有什么散修不散修的,不都是修行成仙吗,我倒觉得没有靠山,单凭自己努力修行比那些有什么世家背景的修士更有本事。”
“与满小姐相谈,在下也舒心不少,”海裕山打了个响指,小舟开始摇晃起来,湖水托起小舟缓缓上升,他斜倚在船侧沿,稍微偏过头就能一览全湖的景致,无心戏言道,“日后谁若是娶到小姐,那可就是一辈子的福分。”
海裕山忽觉手腕一紧,他回头去看,见满山红涨红了脸,鼓起勇气问道:“那你呢?你愿意娶我吗?”
撑起小舟的水柱陡然溃散,二人双双从空中落下,在湖中央激起好大一朵浪花,在他们头顶聚起了一阵濛濛细雨。
海裕山神色狼狈,湖水打湿了他的衣裳,紧贴着胸口不断起伏,待他缓过神,又凑上前去正色道:“满小姐,这可是你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你真的想好了?”
满山红刚想答话,海裕山又急忙改口:“不对、不行,凡人的寿命不比修士,我常年在外游历,居无定所,你是官家小姐,将来自然有与你相适的婚配对象,你不能将大好前程断送在我手里。”
说着,他抓起满山红纤细的手腕将人拽出了幻境,一出幻境,二人身上的水立马散去了。
满山红一声不吭地低头看着那只握住自己手腕的手,面盈红霞。
海裕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如烫手山芋般连忙松了手,扭过头闷闷说道:“我送你回去。”
满山红看着他红透的耳根笑道:“我若不做小姐了,你会像话本里那样带我行剑天下吗?”
海裕山没有回答。
……
满山红擅女工,窗外是雨打芭蕉也好,绪风飘摇也好,她就坐在窗前绣花,有时绣牡丹,有时绣杜鹃,有时绣荷花。
她坐在窗前盼着,可迟迟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就这样一直等到了深秋。
她叹与那有情郎缘浅,修士四处游历醉心修行才是常事,与她萍水相逢罢了,终是应了家中的联姻。
这位与她联姻的郎君是个书呆子,整日抱书站在她闺房门口念得她头大,但一问起百家民生,天下奇观异景,不是答上来,就是反过来说教她不淑。
干脆逃婚算了。
家里虽没亏待过她吃穿用度,在其他事上一概不管,笔墨纸砚是她那贤弟的,夫子是他的,最大的那间卧房也是他的,自己不过是是个好看的花瓶,有人还记得来侍弄就不错了。
她不想做困笼之鸟,不想嫁与那个书呆子,日日听他念经。
大婚前夜,满山红揣上了那只荷花绣帕,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银钱装进包袱,悄悄从窗子翻了出去。她早就在院墙根垒好了石头,踮脚爬到了墙上,算好另一头有个拖车,闭上眼纵身一跃。
“啊!”
伴随着推车裂响之声,一声熟悉的惨叫落入满山红耳中,她胡乱摸索,睁眼一看,身下竟压着海裕山。
这动静可不小,府内亮起几盏灯火四处搜寻是不是进贼了。
满山红来不及问他怎么会在此处,将地上的人拽起,拉着他一同奔逃而去。
“小姐逃了!快追!”
身后是一众家奴点着火把快步紧追,身前是意中人与他掌心相握,他望向天上那轮明月,又将目光落在满山红鬓侧的碎发上。
“你不想当小姐了?”修行之人气息平稳,快步奔走也不喘气。
“不当了!”满山红跑得大汗淋漓,只觉得前所未有地畅快。
在她身后的那人忽地跨步向前,一举落到她的前方。满山红被拦腰抱起,海裕山贴着她的耳根低声说道:“抓紧了。”
她耳廓酥麻,立即噤声,乖乖抓紧了海裕山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