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入萝帷(95)
可她扪心自问,答案是爱的。
他又缓了缓,做出不打算罢休的态势,李清如嗡着声回应:“爱。”
“陆汉声,我爱你。”
从我十五岁初次肖想你,只算少女怀春。到被你救下那日生出占有欲,再到一步步主动贴近,跌入漩涡。我现在二十岁了,只觉得愈加爱你。爱你这个上海滩人尽皆知的轻浮浪荡子。
陆汉声满意,绝口不提回应。
结束后,还非要她搂着。
“清如,不然生个孩子罢。”
她怔愣,假意娇羞啐他“想得美”。
实则自己已经开始偷喝避子药,她不能怀孕,李自如要回来了,那是人世间唯一一个同她有些许血缘的、同母异父的哥哥。
“陆汉声,你爱我吗?一点点也算。”
他呼吸渐驱平稳,眼睑微合,回的却是:“清如,我发现你好久没唤过我汉声哥哥了。”
“有吗?”
“有。”也不知道是回哪句的有。
“好困,睡罢,明天还得上课。”
男人沉默,没再开腔。
次年一月,陆汉声两三天未回陆公馆,再回去时,却发现没了李清如踪迹。
开她卧房门,打扫干净,一尘不染,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推开柜子,果然衣裳都不见了,他跑去找陆老爷子,“父亲,清如呢?”
老爷子喝李清如买的太湖碧螺春,高兴的胡子都要翘起,“过来尝尝,清如买的。她惯是知道讨我开心,还是女儿好。”
“我问你她去哪了。”
“小赤佬,怎么同你老爹讲话?她去教之南家的那个小姑娘钢琴,就在那住下,我瞧着不错,清如不是一直都弹钢琴……”
不等他说完,陆汉声扭头就走,忽视背后骂声不断。他出了门启动车,想去周宅找她,可启动之后又不走,默默关了火,上楼进了书房。
心里烦。
她不是不告而别么,那他就配合给她看。女人关了灯还不是一个样,她李清如名器,陆汉声不信,大上海就再没有了?
晚上在上海饭店谈生意,席间周之南小声同他言语:“别再缠着清如,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自如也快回国,你不要找死。”
“嗯。”陆汉声点头,面上淡淡的,看不出甚么情绪。
再次看到她,已经是年后,去周宅吃饭。
两人宛如陌生人一般,明明挨着坐,却没有任何交流。
同年夏初,李自如回国,也在贝当路租了间公寓,李清如搬离周宅。那副《大宫女》被她始终留在陆公馆,仿佛一颗沉闭的心被封印。
年底,陆汉声才发现那幅画。陆老爷子很是喜欢她,当半个亲女儿待,因而客房活生生成了李清如专属卧房,里面格局不变,还有些许李清如的物件四散摆放,只待她随时来住。
他也记不清自己怎么就进了这屋子,只当是许久没同她上床,有些许想念。挨个柜子抽屉打开,试图寻找她留下痕迹。
快一年了,居然还不来找他,真是心狠。
直到发现那副被暗绿色披肩包裹住的画。
心里暗笑,“李清如果真面冷心热,藏好深。”
可又想到,这幅画被她留了下来,像是被抛弃了一般……
低声咒骂了句,画又塞回柜子里。
次日周末,他又诚实地带着画去了公寓,也不挂起来,就立在桌边。然后打电话给只隔着两户的李自如公寓,他确切知道,现下虽是周末正午,李自如也定在诊所忙碌。
接电话的是在家温书的李清如。
听是陆汉声,语气生硬,“哥哥不在家,有事留话。”
他轻笑,“汉声哥哥在家,清如妹妹来找我赏画。”
那头女声骤停,达到陆汉声目的,还要加上一句“你还不知道这幅画叫什么罢,来了我就告诉你。”
不出五分钟,佳人上门。她穿棉麻旗袍,并未收腰,展现不出来她动人曲线,无趣。
忽略他打量眼神,李清如只想拿自己的画。
“你拿我的画作甚?送人的东西还要夺回不成?”
陆汉声抽罢一支香烟,从背后抱住她,手已经不规矩地乱动起来。
“我当年本要给你的是《神奈川冲浪里》,小厮马虎,送错了。”
李清如依旧冷漠,对他贴近缠绵无动于衷,“那你记得把神奈川送到我家,多谢。”
转身就要走。
被陆汉声强硬扯回来,一颗颗拆她盘扣,“急什么,还没赏画。”
她有些抖,却还是任他一寸寸把她剥落,正如她一颗掩藏不住的心,要被他掰开、分裂。
“当初在巴黎看过一次,就觉得世间绝美。其实如今回想,倒不如我的清如,同样绝美,还有快意销魂。”
李清如承认,她一点也拒绝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