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眼看她。

我倒是想说，可我哪有机会说。

话是刚说的，人是下一刻下水的。

“咳咳咳。”

我又连续吐了好几口呛水，肺部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一阵风吹过，我浑身湿哒哒哆嗦了好几下，嘴唇也止不住颤抖，哈秋也打个不停。

我心知，这是着凉了。

眼下的事情更重要，必须要弄个明白。

“苗奶奶，刚刚追我的人就是吕四海，你认识他吗？”

话说一段，我双臂环抱住自己发抖的身体。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吕苗是个地缚鬼，带着执念死去不说，长年的怨让她被困在池塘里，寸步难行，靠着执念撑到了现在，没有所谓的时间观念，她的思想与记忆只留在了当年。

“苗奶奶，今年是2023年了。”

“23年？”

吕苗凝视着手心，快手抽出镶入骨头里的银币，她抹去银币上的水草，顿了好一会，悲凉地笑了。

“原来过去几十年了……”

笑着笑着，她仰天嚎哭，冉冉血泪从她眼眶滑下。

“那畜生！那畜生……”

吕苗骨爪捏握我的手臂，“小丫头，你告诉我，周天元死了吗，他到底死没死！”

“苗奶奶，周天元是谁，我不认识。”她愤怒地摇晃着我，不停的质问，已经听不见我的话，“苗奶奶，我们这里吕家村……”

寒意一阵阵沿着我的脊梁骨上爬去，我的脸颊和额头觉得有些不适，热热的……

脑子也被吕苗晃成一堆浆糊。

“你一定认识的！一定认识的！”她的白眼仁渐蔓延开殷红的血丝。

切记，万万不可惹怒她，眼珠变红则是要成煞之势，成煞的厉鬼鬼力鼎盛，我们难以压制……

月应提醒的话在我耳道里撞来撞去，强撑着意识。

我无声掏出被浸透的驱鬼符，一掌拍在吕苗的额头上，嘴里呢喃快速念起咒语。

吕苗毫无防备被我拍了一掌，她失神地望着我，眼里的血丝一点点得散去，接着她淡淡一笑，在我诧异的眼神下，拿下额头的符箓，“小丫头，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吗，符入水便失效。”

眼看着吕苗拎起滴水的驱鬼符，我扑哧一声笑了，身体的不舒服好像都被无言的举措冲散。

我这是都做了什么傻事，也还好遇到的是苗奶奶这个没有攻击力的鬼，不然我死上一百次都不够。

驱鬼符此时那还有一张符的样子，朱砂被池水化开，融成一大团鲜红的痕迹。

“苗奶奶，对不起，我是怕你成煞。”

吕苗是我见鬼那么多天以来见到的第一个那么和善的鬼，我不免想到，她生前一定也是很温柔的人吧。

也正是因此，我决定一定要帮苗奶奶完成她的执念。

我也骤然好奇，吕奶奶到底是遭受了难以让她承受的痛楚才会沉尸在偏僻的池塘里，还在这岁岁年年的消磨中，成为了这池塘里的地缚鬼。

“刚刚是我失态了，险些伤了你，你走吧。”吕苗飘起，孤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不要再来这里的，你身子弱，会害你生病的。”

“苗奶奶，我是道士，我不怕你。”我嘴上说着，身体反应去却狠狠打了我的脸，“我，我一定能帮你的……”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天旋地转，在我无意识的情况下，我软软地倒了下去。

接着我就掉入了一个黑色的旋涡，旋涡很急，搅得我分不清东南西北。

当我清醒，我已经成站立在戏台上，悠悠唱着戏。

戏台下听众很多，他们都很爱听，一曲落，纷纷鼓起掌。

“苗苗，今天他又来了。”小生推着我的手，悄悄掀开布帘，酸溜溜地说。

“嗯。”我对着铜镜，补着精致的妆容，“别搭理他，就一个花花公子。”

“那可不是，你看看，谁能像他那么大方，这宝石啊，是一堆一堆的送……”

耳畔全是酸不溜的调侃，而我懵成一团。

我是谁？

铜镜里的吕苗年轻俏丽，桌上成堆的宝盒彰显了她的地位。

我成了吕苗。

但我又不是真正的吕苗，我只是一抹寄生在她的身体里，顶着她的皮囊，体验着她的五感的孤魂。

我是临北戏团的彩旦，因为出众的容貌和唱功，得到了不少有钱公子哥的追求，他们家里滥交成性，我便拒绝了他们的追求，唯一一个叫周天元的富家公子执着，对着我死缠烂打。

第52章 梦魇

“苗苗，你就接受我吧，我对你一辈子好的。”

“你喜欢金银珠宝吗？我都送给你。”

“以后你的每一场戏，我都会去听。”

柔情蜜语充斥满整个感，连我差点都要被这甜蜜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