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大声在他耳边提醒：“你衣服湿透了。”

喊得半条巷子的人看过来。

对方一愣神，低下头。

白色T恤沾了水，透得明显。

“知道不好意思还瞎看什么。”

那只温热的手掌在她眼睛上覆了几秒，耳边是段京耀的一声嗤笑和随即下一秒的关门声。

等到祁昭视线重新恢复光亮，才看清他闪身进了屋。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到面色不那么烫了，才走出了这条小破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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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晚之后，那个平日里如野狗一般叫嚣的人又重新回到了宁县人的视野里。

他依然张扬耀眼，一头灰发，蹲在修车店的台阶上咬着烟。

依然吸引着很多女孩来这附近闲逛。

邬昱为了他在宁县一直住着。一直怕他哪天不声不响死在哪个阴暗角落里了，并不知道段京耀是怎么想开了忽然又重新回到生活的正轨的。

一身黑大衣倚靠在大G车门上的人，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如释重负的感叹一句神仙保佑。

彼时贺辰正在店里研究新到的一批摩托车零件，没头没脑纠正了一句。

“也可能是仙女保佑。”

第35章 chapter35

◎现在开心了吗，仙女。◎

冬天又过了好几周, 天气越来越冷。

小城新年将至的那一天，对祁昭来说，是一个和过去十八年一样极其平常的大年三十的黄昏。

下午祁昭收了摊, 准备关门去周叔叔家里吃年夜饭。

寂静的长街全是夕阳的光线和炊烟，她搓着冻红的手走在长街上。

夕阳把她一个人的影子拉得好长。

快走到了小区, 给徐凤英打电话，对方才慢吞吞告知说今天去周茉奶奶家过年了，全家人没在宁县。

周茉奶奶家在隔壁溧县。

祁昭没什么情绪说了一声“知道了”, 挂了电话。站在小区楼下，大年三十的太阳正要落下去。

她看着满目红色夕阳, 才真的觉得自己真的被遗忘在了这里。

路边有没回家还在做生意的卖凉皮的老奶奶, 祁昭掏钱买了一碗凉皮在路边坐下吃。

夜色一点点降临, 冰冷的凉皮进了胃里, 也算是一顿年夜饭了。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同城新闻，说是今年霞江边有大型烟火秀。

大年三十的夜晚，她吃完了凉皮, 一个人去了霞江边。

抵达的时候晚上七点多，夜色已经很浓了。

马路两边全是车，很多人从车上下来, 大多都是一家三口, 说说笑笑。

落在他们身上的灯火明亮到让她无数次想抬手触碰。

霞江边人山人海，祁昭穿着一件灰色的针织衫, 趴在霞江边的长桥上吹着江风。

每个人都跟着家人或者朋友一起来, 只有她一个人长久站在长桥上, 静静等待着零点的那场烟火。

身后肩头被人拍了拍。

“祁昭, 你也来看烟花吗。”

她转头, 看见是前桌何佳雨, 挥手打了一个招呼。

宁县就这么点大地方，一听说有烟花秀，所有人都跑到了霞江边。

遇到熟人都很正常。

何佳雨跟自己父母一起来，跟祁昭打完招呼，就走到了桥对面。

不久又有人站到她边上，祁昭以为还是何佳雨，转头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孩子。

“美女，你一个人在这站这么久啊，一个人过年啊？”

对方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笑嘻嘻的站过来搭讪。

身后几个男男女女大概是跟那个男生一起的，站在后面窃笑。

“跟我们一起玩呗。”

祁昭后退几步，摇摇头。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大声的讥笑。祁昭转头，在那群男男女女中间看到了赵琳。

不过是一个恶劣的捉弄和玩笑。

赵琳的几个外校的朋友嘻嘻哈哈，站在原地看她，像是在看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她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冷冷别过脸，盯着脚下的江水。

无数孔明灯升入夜空。

好像所有人都在往前看，只有她在下沉。

而赵琳存心和她过不去，并未走远，和她那帮朋友就在祁昭附近嬉笑打闹，似乎等着看她的热闹。

太吵了。吵到当祁昭无意间低头看到手机上十多条消息，才发现有人一门心思在找她。

回拨电话的时候，她抢先一步开口了：“我在看烟火，太吵了听不清。怎么了。”

“还你围巾。”对方声音带着些哑，大概是刚睡醒，“你在哪，给个地址。”

“下次吧。”祁昭淡淡回答。

“下次？”段京耀在那头似乎笑了，但绝不是心平气和的笑，“下次是什么时候。”

很难跟他掰扯清楚。

祁昭只能敷衍地回答：“就过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