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相残的做法太残忍，连莉莉斯都忍不住摇头。

不过，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小皮囊居然能得到这么多信息，很不赖嘛。

“看懂了吗？”克林斯曼突然看着她。

莉莉斯从他的端视中察觉出研判的情绪。

一个乡野牧女，怎么可能看得懂书信。

其实莉莉斯现在已经嫌扮演牧女不好玩了。

她只是不想在克林斯曼试图解读她的时候揭穿身份。

他越是想知道她是谁，她就偏偏不想让他得逞。

等他多试探几次，认为她绝对不可能承认的时候，她再施舍给他一个小惊喜。

于是莉莉斯惶恐地摇了摇头，“不，殿下，我不识字，只是觉得您的字一定写得很漂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请原谅我。”

果然克林斯曼立刻对她失去兴趣，起身走向罗伯特骑士。

罗伯特还是一动不动瘫倒在地上，像一瘫软烂的蜡黄污泥。

克林斯曼本想直接将罗伯特踹醒，走到罗伯特旁边，皱眉捂住了口鼻。

刚才莉莉斯把罗伯特吓得不轻，人类在极度应激状态下会……嗯，做出一些不太卫生的事情。

克林斯曼低头看了眼脚上一尘不染的皮靴，没有再往前走，招手令仆人过来，“去，用冰水把他泼醒，再把信的内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读给他听。”

说着说着，兴奋的笑容重新挂在小皮囊的脸上，“让我们的爵士先生好好高兴一下。”

隆冬的井水冰凉刺骨，一桶井水泼下去，罗伯特惊叫着挣扎醒来。

男仆按照克林斯曼的要求，声情并茂地将信的内容朗读给罗伯特听。

克林斯曼的文采极好，莉莉斯相信，任何一个富有怜悯心的人类看完这封信，都一定会忍不住跳起来当场掐死罗伯特。

“好好享受吧，爵士先生。”克林斯曼在罗伯特越来越惨白的脸色中笑得越来越灿烂，最后更是几如恶魔低语，“我保证，接下来的日子，我会让你过得非常快乐。”

莉莉斯知道，小皮囊看起来越开心，内心就越生气。

罗伯特的下场，应该会很惨烈了。

不过小皮囊到底在生什么气呢？

气罗伯特杀了很多人？

可是她也不是没见过小皮囊杀人，也没见他本性有多善良啊。

不过，她原来以为小皮囊是个享受杀戮的人，但他没有杀罗伯特，也没有杀外面那些被他打倒的侍卫。

看来他并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嗯……对小皮囊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呢。

莉莉斯耸耸肩，不得不承认，人类的确是她见识过的最复杂的生物。

即便如此，就像人类不会思考蚂蚁的想法一样，她也没有太想研究人类的心思。

嗯……已经好好捉弄过一回罗伯特了，还剩下……

墙角，司祭嘴里的脏布团被仆从抽掉，立马冲着莉莉斯的方向大喊起来，“她就是作恶多端的黑女巫！您相信我，我真的亲眼见过她使用黑魔法！”

莉莉斯微微眯了眯眼睛。

哦，对，还剩这个倒霉的蟑螂司祭。

司祭还在大喊大叫，企图为自己脱罪，“还有城堡里那个邪恶的小女仆，也是魔鬼的仆人！我是光明神的使者，我是在为这片大陆清除黑暗！”

莉莉斯叹了口气。

人类为什么总是喜欢正义化自己，连恶都不敢恶得坦坦荡荡？

真是好无聊啊……

在莉莉斯反复为人性感到遗憾的时间里，克林斯曼走到她的面前，高大身形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用冰冷的双眼垂眸俯视她，不带感情地审问，“罗莎贝拉小姐，司祭指控你是黑女巫，你是否承认？”

够了，今天在教堂里已经消耗了她足够多的时间和耐心。

莉莉斯抬起头和他对视，天真地眨了眨眼，“如果我承认了，您会愿意为我展露一个明媚的笑容吗？”

克林斯曼顿了一下。

但只是很短暂的一个停顿，几乎让人难以注意。

左手朝后方空气挥了挥，令仆从都出去。

“不会。”直到听见祷告大厅的大门关上的声音，克林斯曼才冷漠回答道。

右手拇指的指腹搭上黄金剑柄，轻微地摩挲着。

莉莉斯很失望地撅了撅嘴，“唉，您对我这么凶，那我只能承认啦。”

随着她站立起来的动作，有生命的火焰红发妖娆舞动着，一缕一缕从白色的头巾里钻了出来。

无神的杏仁圆眼慢慢拉长，眼尾高高挑起，下颚收紧，肤色迅速变得白皙细腻，干裂苍白的嘴唇像浸满鲜血一般红润丰盈。

馥郁的玫瑰花张扬地在大厅中盛开，让每一丝途径的风都染上了浓郁的玫瑰香气。

整座死气沉沉的大厅都因突如其来的美丽而鲜活，同时摇曳的烛灯像一场盛大的舞蹈，彩绘的玻璃窗透出华美耀眼的光亮，就连神台上的那座白色石膏雕塑都仿佛因她的到来而焕发奇异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