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50)
祁希予懒洋洋地往前走,也没解释。
伏黎想了老半天。
他的意思莫不是——他很俊,很帅,所以她在显摆?
“……”
走过一截小路,上坎后,两人到了目的地。
舅舅家是农村自建房,只有朝马路的一面贴了白瓷砖。其它三面是用水泥胡的墙。
郭儒军听见动静,从屋内出来。
笑容在看到祁希予的瞬间僵了一下,但很快又笑着问:“这是——”
怎么每个人都要问这个问题。
伏黎这次解释地很详细,“我同学,起晚了没搭上早班车,刚好他也来石桥镇,就一路了。”
祁希予在听到“刚好他也来石桥镇”这句时,微微偏过头,平淡地望着她。
目光中带有审视意味。
伏黎装作看不见,郭儒军对祁希予说:“真是麻烦你了。”他这才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将手里的牛奶和饼干递过去。
同时跟变脸似的换了副表情。
笑得异常温和,妥妥一副优秀大学生的样子。
“舅舅好。”
舅舅好?
“……”
郭儒军楞了楞,摸着后脑勺看他,又看了伏黎一眼。
伏黎:“……”
伏黎:“你应该叫叔叔。”
她心里嘀咕着,怎么能跟着她叫舅舅呢!
祁希予淡然地哦了声,尴尬的只有别人。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郭儒军皱起眉头。
“也没买什么。”伏黎说。
郭儒军接过牛奶和饼干,盘算着,“也要一百来块了吧,你还在上学,别乱花钱。”
“来亲舅舅家还不拎点东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王秀兰从后面走出来,接过郭儒军手里的东西,催他:“还不快去炒菜,是要等我给你炒吗!”
郭儒军灰溜溜地去了灶屋。
王秀兰低眼看着手里的东西,神色变得难看。
“进来等吃饭。”她转过身去带头往里走,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前几年是为了什么,养条阿狗阿猫都比这强。”
她声音不大,但刚好能传到后面人的耳朵里。
祁希予偏头看去。
伏黎微低着头,眼皮也垂着。
好像从踏进这道门起,她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趁菜还没上齐,伏黎领着祁希予去灶屋外洗手。
水缸是石头打的,水管是从山上接下来。
伏黎费力地舀了瓢水,示意他把手伸出来。
祁希予瞄了一眼。
她的手腕因为用力下压,水瓢也是石头打的,有指甲盖厚。
“我自己来。”祁希予抽走水瓢。
伏黎看着他麻烦地左手淋右手,右手淋左手。
脸上还没什么表情。
果然是又生气了。
他洗完将水倒进渠沟里,又重新舀了一瓢,伏黎以为他洁癖还要再洗一遍,结果一直盯着自己。
等了几秒,祁希予有些不耐烦了,语气绷得紧紧的。
“是不是还得我请你把手伸出来?”
“……”
伏黎双手重合,伸出手臂。
细水长流,他是一点一点地倒的。
伏黎边洗边想,男人的腕力比女人大多了。
想当初第一次拿起这个水瓢,太重摔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王秀兰为此数落了她好久。
“洗好了。”伏黎甩了甩手上的水,往前面指,告诉他,“这是厕所。”
祁希予嗯了声。
伏黎又说:“进去吃饭吧。”
王秀兰已经在上桌坐好了,昭示她不可动摇的家庭地位。
伏黎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的桌面。
掉头去碗柜拿碗拿筷子。
祁希予看着她熟练自然的动作,猜想她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饭桌上。
郭儒军问起伏黎学校和生活上的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伏黎突然注意到,祁希予没怎么动筷子。
他的视线停留在面前那一大盆快要坨了的面上。
是昨天吃剩下的鱼汤,舍不得倒掉,就留着第二天下面。
伏黎小时候很挑食,挑到甘愿把自己饿死的程度。
郭敏珍为她吃饭花费了不少心思,又是考营养师又是去机构学烘焙的。
王秀兰当然不会也不可能惯着她。
大家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一开始饿到半夜反胃酸,饿到吐黄水。
好在人是极度适应环境的生物,她把吃饭当成和洗脸刷牙一样的事情,也就习惯了。
回过神来。
她在祁希予的注视下,夹了一筷子面。
用行动告诉他——虽然看上去像是馊了,但能吃。
“抱歉,我出去打个电话。”
祁希予搁下筷子,起身走出去。
他走得很快,脑子里全是挥之不去的面。
桌上像潲水一样的面,早上难吃到能吐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