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金山(121)
“她对我的态度很奇怪,看我的眼神,完全不像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沈艺音喋喋不休,一心全是无法压制的恐慌,“你说,就连那天晚上在宴会的碰面,是不是她知道我要来,所以故意出现在那里?”
“她肯定有别的目的,周谨的性格我了解,他就是个疯子,他不可能不在周旋面前说我坏话。”仿佛陷入难解的回忆,沈艺音精神有些崩溃,无助地看着封文康,“我们走吧,我们回去,离她远远的,我不想再见到她了!”
面对妻子的无措,封文康伸手扶住她,在沈艺音看不见的地方,眸光冷地没有任何温度。
他低头看着怀中不停说着什么的女人,温声安抚道:“事情交给我处理,你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我们就都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像是某种可预见的结论,男人此刻的眸光狠戾而坚定。
从封文康那里出来后,封疆不停思考着沈艺音所说的“她”到底在哪?
他和封文康谈话的时间没多久,看她那副慌不择路的样子,应该刚从寺庙其他地方回来。
连山寺规模不大,加上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日常人流量并不多,首先排除香客,再排除寺庙的原住民,那就只可能是外入者。
然而据他所知,现在住在连山寺的外入者,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唐遇礼,另一个是周旋。
想到这里,封疆模糊记起之前看过留存在档案上只言片语的档案信息,隐约记得母亲那一栏的信息为空。
27岁,年龄也该死地符合。
哪怕心里觉得这件事何其荒诞,但另一种压倒性的推测,令他找不出第二种可能解释眼前的一切。
急于证实自己的猜想,封疆立刻调转方向,马不停蹄朝周旋住处跑去。
另一边,唐遇礼刚安顿好意识不清的周旋在卧室睡下,望着她满面潮红的脸,唐遇礼手背贴上她额头,感觉体温无异才放心。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刚才那个节骨眼,周旋居然被他亲地昏了过去。
虽然不清楚她的状态怎么变成了这样,但唐遇礼不由暗自松了口气,他刚从医院回来,身上全是药味,如果被周旋闻出来,她必然会多心好奇。
眼下被她问起,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自己的情况。
他的两只手恢复地不算好,虽然一直遵照医嘱定期治疗,但筋骨损伤严重,无法自然复原,差不多已经废了。
或多或少,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影响。
如果周旋知道,是会嘲讽他,还是同情他?
彼时唐遇礼从来不觉得这是值得浪费脑力思考的问题,然而现在,看着这张安静无恙的睡颜,他却忍不住开始思考起来。
他发现相比嘲讽,他更希望是同情,即使他素来对此表示强烈的摒弃和不屑。
但如果对方是周旋,她没心没肺,又极度自我,像一只随时会消失的风筝,如果同情也算一种羁绊,那么她只是可怜他而已,和可怜一条狗没有区别。
真是疯了。
他居然甘愿沉浸在这一低劣的情势下,罕见地产生些许自满的情绪。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唐遇礼的思绪,他先是看了周旋一眼,确认她并没有被吵醒的迹象,替她掖好被子,然后起身迅速走到了门边。
熟悉的男声在开门的瞬间传入耳里,唐遇礼面容寡漠,这个时候,封疆来干什么?
在看清面前的人后,封疆神情同样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唐遇礼,他确定门牌号是对的。
这里的确是周旋的房间。
可开门的人为什么会是唐遇礼?
他们是什么关系?
“封警官,有什么事?”唐遇礼站在室内,和一门之隔的封疆对视着。
男人从容不迫的姿态俨然提醒着封疆,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
他心下不满,却有更重要的事摆在面前,他一定要找周旋问清楚。
“周旋呢?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找她。”
眼看封疆说着便抬脚往里走,唐遇礼伸手握住门框,手臂无声挡在他面前。
“她累了,在休息。”凌厉目光相撞,最后一丝缝隙被唐遇礼侧身挡住,他淡淡道,“如果是重要的事,封警官可以交由我转达。”
封疆哪里肯等,他现在心急如焚只想见到周旋,连声音都拔高了不少,“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一定要当面跟她说,你让开。”
唐遇礼岿然不动,眉眼微拧,温声提醒道:“封疆,不要越界。”
封疆气笑了,“你有什么立场跟我说这种话?”
“就凭现在站在这里,给你开门的人是我。”他依旧温声好语,眼神却冷了几个度,“这个立场,够让你滚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