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徊点头，将报纸放在桌面上，“我去开会。”

两人走时，竟然都没有看那两杯橙汁一眼。

秋禾犹豫地看着宋徊的背影，纠结了几秒还是决定留下来。

空旷的办公室，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却能看见休息区报纸无风自动，隔一会儿就慢慢翻页，就好像有人拿着在阅读一样。

不多时，就连旁边的一杯橙汁都开始在半空中倾斜，流出来的橙汁都凭空消失了。

秋禾看着海城车祸的报道，时间已经过去三四个月了，只说司机撞了人之后，受害者和司机一起消失，至今没有找到。

只能从监控画面里看见一辆面包车把一个少年撞飞的场景，随后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司机下车走到监控死角，不一会儿就驾着车离开。

仅凭一张黑白没有正脸的图片，秋禾没有办法判定那人是不是自己。他没有生前的记忆，迷迷糊糊睁眼的就是灵魂的状态。

他还老是怀疑会不会是因为车祸他才失忆的，变成鬼魂后就跟着啥也记不得了。

唉，看来还是得拜托宋先生帮一下忙啊。

那只黑猫也不知道那里去了，自己的手环也找不到……

秋禾咕咚咕咚把橙汁喝完，摸着小肚皮开始咸鱼躺在沙发上，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睡起来了，连宋徊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宋徊在重新开了个会，签了字后就回来了，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入目就是消失的一杯橙汁，刚好是他碰过的那一杯，空气里的松果香还在，隐约还有微弱的呼噜声。

第一次，伴随着怪异的而声音，宋徊没有感到烦燥，而是在这种相对安静的环境中工作了一下午。

临下班时，宋徊听着还在的呼噜声，故意把椅子弄出巨大的声响，然后才拿起外套出门。

秋禾从睡梦中醒来，就看见太阳已经完全跑到西边悬垂着了，还有些迷蒙地跟上宋徊。

走出优萃大楼，在停车场里，宋徊准备发动车辆，关上车门却没有闻到松果香。

他食指敲击着方向盘，一声一声像是在等待。

而秋禾，刚刚睡醒还没清醒，走路都是用飘的，正准备跟着宋徊上车，脚腕上突然传来一股拉力，像被人牵住了绳子。

他毫无防备，就被人拽了下去，脸贴着地趴在地上，不疼，但被太阳炙烤了一天的水泥地却有些烫。

即便这样，也不应该有这种情况才对。

秋禾茫然的爬起来，习惯性地掸掸衣服上的灰，脑海里冒出无数个问号。

宋徊的车子已经开走了，他想追上去，却发现脚上缠着的线让他感觉就像是有千斤重，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徊的车开走。

随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秋禾感受不到宋徊身上的气息，夕阳的热度让他有点轻微的不适，但好歹还能忍受。

秋禾疑惑地蹲下身去研究脚踝上多出来的绳子，尝试解开。

忽然，他发现一道身影将自己笼罩了起来，秋禾顺着视线抬头，不禁哑然：“是你？”

华阳抱着双臂，右手里拿着一根黄线，线的另一头此时正拴在秋禾的脚脖子上，他上下打量了秋禾几眼，说：“果然还是个厉害的小鬼。”

秋禾神奇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能看见我？”

见华阳点头，秋禾疑惑：“那你前天为什么装作看不见我？”

“原来你不是骗子啊。”

“我当然不是骗子。”

秋禾煞有介事地点头，“可是你的黄符对我不管用欸。”

说到这儿，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站起来鄙夷地看着华阳，“你的符纸不管用，要么是你学艺不精，要么就是你故意骗宋先生的钱！”

“……”

华阳心头一梗，没好气道：“要是有用，哪还能让你一直跟着宋徊？”

看到自己的符纸对小鬼没用的时候，他就知道对眼前的小鬼必须换一种方式解决了。原本以为这小鬼出现在宋徊身边只是意外，没想到他还赖上对方了。

还好，他能算到宋徊公司的位置，找来果然看见了这只小鬼一直跟在宋徊身边。

这时，秋禾才想起来脚上的绳子，他问道：“你栓着我干嘛？”

华阳冷声道：“你不能再跟在宋徊身边了。”

见到少年的第一眼，他只以为对方是个普通的鬼，但是他的符纸却对少年没用，那就说明这只鬼十分强大，但对方身上却意外地没有戾气，说明还没来得及害人。

就比如现在，秋禾在阳光下呆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担心。

秋禾不解，“为什么？我又没有害人。”

华阳抿唇，神色纠结。

在这个世界，人死后并不会去所谓的天堂或者地狱，而是以另一种状态活在社会上，他们有的选择陪伴在亲人旁边，即便是失去了沟通和触碰能力，但只要能陪伴在亲人朋友身边，就是一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