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蒙讶然，拢眉道：“可否告知，是什么人？”

晏寻清冷笑：“本座此番回殿后才相中的，自然是妖魔女子了。”

赤蒙心中仍有困惑，但想来至尊的确无暇去找外族女子，应当所言不假。

“如此甚好。”

扶璎闻言腹诽，什么妖魔女子，分明就是被晏寻清藏在寝殿中的她。

那方两人只说了几句便散开，扶璎神识飘出诸葛怨的藏身处，心下阴冷沉郁。

晏寻清总说她欺骗了他，他又如何？

从最初的接近，到结为道侣，她怀着目的，他何尝不是呢。

“容器”，听起来便不是什么好词。

她还想着完成月裳妙法的修行后，若他愿意，她便将他留在身边，以道侣之名继续交往也无妨。

可这所谓“容器”用完之后会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晏寻清冒着儡壳破损的风险来与她交合，想必是下定了将她继续当作容器的决心。

“呵……”

还以为他当真是被她勾引挑衅，禁不住诱惑才破了戒，没想到他藏得如此之深。

得知这些消息后，扶璎并没有将神识收回，她继续四处探查着，试图获取其他线索。

想摆脱被动之境，她必须知道更多。

长厄殿里亦有藏书阁那般的建筑，可惜扶璎的神识外放仅能用作勘察，无法操控物体，翻不得书，只能靠旁听他人的谈论来了解妖魔。

她一面悄悄搜集消息，一面还要应付晏寻清那厮，过去那么些年，她还从未像现在这般惊心忙碌过。

终于一日，她在听两名小妖高谈阔论时，有了新收获。

那两小妖苦于修炼，正互相埋怨着。

个头稍高的小妖喟然叹道：“就凭这速度，何日才能成为无穷境的大能啊。”

矮个的小妖嗤笑：“还无穷境呢，能不能活到观心境都未可知呢！”

高个小妖：“真羡慕至尊和赤蒙将军，你说在我们死前，有没有可能目睹传说中的无穷境风采？”

矮个小妖：“老尊主是无穷境，尊主是他唯一的子嗣，定然也能突破的！”

高个小妖挠挠头：“啊？这是什么道理啊。”

矮个小妖嘿嘿笑了几声，神神秘秘道：“我听爷爷说，老尊主能够突破无穷，是用了一种特殊的法子！”

高个小妖当即好奇又兴奋：“是什么是什么？”

扶璎听到那两人谈论至此，隐约觉得这或许与晏寻清的计划有所关联，便飘了过去旁听。

只见那矮个的小妖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是靠老尊后，老尊主将力量储存在尊后身体里，日积月累，当老尊主到达神游巅峰、力量满盈时，再将存在尊后体内的力量收回，就突破无穷境的界限啦。”

悉心求解的高个小妖闻言，诧异道：“传说，老尊主突破无穷之日，便是昔日尊后陨落之时，难道老尊后便是为此牺牲……”

端坐房中的扶璎不禁冷笑出声，原来这便是容器之意。

昔年燕千秋之妻，便是燕千秋拿来储存破境之力的容器。

这姓燕的一家子，还真是不择手段。

矮个小妖激动道：“是啊！在那之后，也有些前辈想要效仿老尊主，但都失败了，也不知究竟是血统差异，还是容器的关系。”

高个小妖疑惑：“容器？”

矮个小妖：“就是储存力量的容器，旁人不愿牺牲亲近之人，便随意找来外人做容器，可据传闻所说，当年老尊主与尊后二人伉俪情深，这便与诸多效仿者都有了差别。”

“不过，若失败的根因在于血统，当今尊主为老尊主嫡子，便不会有此顾虑啦，所以我觉得，尊主他定能突破成功！”

聊过这一段，两名小妖的话题又飘到了四海八荒。

扶璎悻悻然收回了神识，许久方缓下心中的怨气。

她萧瑟垂眸，注视着掌中不停旋转着的混沌暗光。

它夹杂着若隐若现的虚火，如同奄奄一息的命魂。

“当初我还说你心思不净……却没想到，自己还是看走了眼，错得如此荒唐。”

“你并非至高无垢，但比起他，你却可爱得多。”

“至少你真心为我……从无虚言。”

她小心翼翼将它双手握起，捧在额间。

“只要袱姬尚存于世，便不会弃你。”

“无拘……”

手中的暗光如同受到感召，抖动得愈发剧烈。

气息变幻，扶璎倏然睁开眸，将那团暗光收了回去。

墨衣男子静悄现身在她身后，长指越过椅背抬起她的头颅，似笑非笑地俯视着她。

“璎儿因何伤感？”

扶璎昂首睨着男子倒转的面容，面无表情拂开他的手，便要起身走开。

晏寻清按下她的双肩，走到侧旁俯身凑近她的面颊，目光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