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散小眉弯+番外(47)
顾终南今日是来办理退学手续的。
说来,之前他爸让他来当旁听生,说想用书本练练他的性子磨磨他的锐气,让他好好学学什么叫韬光养晦,可他一天书也没读就发生了后面那些事情,也真是不巧。
也许他真不是读书的人。
顾终南拿着一沓文件,都是办理退学手续时签来的,他刚办完就看见了陆青崖,原想过来打个招呼。不料才一走近,就听到她身边那个小姑娘在讲关于他的事情。他眼看陆青崖的眉头一点点皱起,眼看她的表情从恬淡变得微带怒意。
他倚在树上笑,觉得真没必要。可有人为他生气不平,他又觉得心口被浇了温水,原先冷硬的地方变得又湿又暖。
这感觉还不错,所以他没打断,也正因为他没出去打扰他们。所以,他将后来的一切都收入耳朵。
陆青崖叹道:“学生会里,大家大多因为共同的信念走在一起。如今因为这样的理由分开,确实有些难受。尤其主席是个有想法有能力的人,想来实在可惜。”
“是可惜。”顾终南抬眼看花,“不过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能让他张乌酉想什么成什么?你放心,多撑会儿,撑过这一阵子,张乌酉就没法儿再为难你们了。”
“什么?”
“华夏学生联合会做成过不少事情,制造舆论和控制舆论其实很有用,你们最好拿捏的一点,不过就在于组织者和参与者都是学生,不过学生也是上进青年的代表。”顾终南大方地笑了笑,“可这只能算是个民间组织,原来有同盟会的陆校长在这儿镇着,做事自然顺利一些,但现在……”
说到这里,顾终南微顿,把这句话带了过去。他含含糊糊道:“现在,看起来便比较好欺负。”
陆青崖的确因那句话而显得难受,可她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听着。
“我前些日子托人打探了,发现张乌酉的确有许多动作,不只是长津大学,对别的学府他也有做过类似的事。他不是只想解散长津大学学生会,而是想解散华夏学生联合会,但现在还在前期,他的动作不大。我联系了徐世先生,将这前因后果与他说了说,而他听闻之后有些凝重,讲会去与其他先生商量,过段时间还打算在报纸上登一篇文章,讲述如今的青年做过的上进事情,会重点提到华夏学生联合会……”
徐世先生是翻译国外文献和著作的先锋,可以说是教育界的泰斗,在哪儿都受尊重,在文人中极富话语权,只是他脾气有点儿怪,不喜与人多做交流。
张乌酉私下不论在做什么,明面上也是长津大学校长,在学问上矮徐世先生一辈。如果有徐世先生坐镇,那么张乌酉恐怕短时间内真不敢再对学生会下手。
“你怎么联系到徐世先生的?”
“其实早在过来递交入学手续、在张乌酉面前说我要加入学生会的那天,我就在做这手准备了。虽然后来断了许久,但好在这些日子我们收集到的情报充足,比起之前更具说服力。”
顾终南回忆着:“我原先听说徐世先生事务繁多、时间紧张,轻易不见外人,还担心这事儿成不了。可这担心真是多余。徐世先生是真正的教育家,不说我们准备多少。哪怕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只要他晓得了这个事儿,他就一定会挂心和调查处理的。他知道学生会意味着什么。”
这一番话,顾终南说得认真。
他在认真的时候会不自觉变得严肃,严肃到让陆青崖能够借此联想到他号令三军、挥斥方遒的模样。
可是,他的严肃也只到他说完这番话为止。
“这个事儿算是定了,就是联系人和写文章登报还需要时间。所以你要加油撑住,撑到徐世先生出来给你撑腰那天。到时候,你拿着报纸「啪」一声摔在张乌酉办公桌上。”
顾终南笑声清朗,作势比画着动作。
“你就这样!”他甩手,指着空气,“和老子玩阴的,你还嫩点儿!”
这当然不是陆青崖能说出的话,可她照着顾终南的描述想了想,不多时便被逗笑了。
“是这样吗?”
陆青崖兴致来了,跟着学他的动作。
“哎,不对不对,你摔报纸的力气得再大一些,幅度再大一些,头仰着点儿,要让他看出你的不屑……”
顾终南一副二流子的模样,也不知是哪儿学的,痞得浑然天成,活脱脱就是个天天混迹市井不干正事,这一秒不爽了,下一秒就能提起拳头打架的小混混。
“对!”
在他精心指导之下,陆青崖终于能勉强做出个样子。
顾终南很开心似的:“孺子可教啊,小黄连,你这样必定能把那老东西气个半死,也吓个半死!到时候,这些日子的仇,也就算是报了一小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