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魔尊的心头药(132)
只是有时,这种为众人所不知的关系,也会让她感到有几分心虚,尤其是阿爹来她寝宫看她的时候,青年正好就站在她的身旁。
这种时候,就算知道阿爹看不见他,她的眼神也尤为不自然。
闲暇之时,她会带着青年参观巫冢,大到十方河、佛桐崖、平关谷,小到幼时她在幕塔旁自己偷偷造的秘密基地。
其实也并不算秘密基地,只是恰好在幕塔旁,土地有一处凹陷,天然形成了一个类似洞穴的地方,而那里盛开着漫天的曼珠沙华,恰好将那里的凹陷遮掩了下去,她便也在那里放上了不少自己的东西,有她幼时最喜爱的画本子,还有心爱的首饰珠宝,甚至还有她积攒的灵石,几乎都要将整个洞穴填满。
看着她志得意满地给他展示自己的收藏品,青年的唇畔有着淡淡的笑意,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眼底是化不开的爱怜。
桃夭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很多时候,青年似乎并不是在看自己,仿佛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大多数她带他在巫冢中游荡之时,他的眸中并没有初见那些事物的惊讶,反而是了然,像是他早已知道这里是何模样了一般。
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奇怪,但猜疑在舌尖辗转了许久,她还是没能问出口
某一时刻,悠扬而浑厚的晚钟声自幕塔中响起,塔尖亮着盈盈的光芒,如月光一般流泻在他们二人的身上,将影子拉的极长。
青年玄青色的衣衫在光芒的照耀下似乎变得愈加透明了,他侧对着她,面容隐匿于黑暗中,唯有塔顶隐隐的光辉勾勒出他好看的侧脸。
桃夭不禁怔了一怔,许久,才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带他来这,还没向他介绍巫冢的幕塔呢。
她旋即收回了神,抬起了手,向身旁矗立着的光塔指了一指,“这便是我们巫冢晚钟响起的地方,称作幕塔。”
她的话音顿了一顿,继而说道:“巫冢没有昼夜之分,每每晚钟响起之时,就代表着夜幕,降临。”
却是在同一时刻,在她说出下半句话时,她亦是听见青年跟随着她的话音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他们的声音在这此刻无限重合。
一种怪异的熟悉感在那一霎那顺着心间一点一点攀爬上来,让桃夭几乎呼吸停滞,她偏转头,对上他的一贯温和的目光,可这一次,她却似乎在其间捕捉到了近乎哀怜的情绪。
他在透过无数个重叠的时光看她。
瞬息之间,桃夭几乎有一种错觉,他分明就站在她的眼前,近在咫尺,却又遥隔千丈,让她触不可及。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让她感到害怕,像是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冗长的幻梦,从来就没有什么祁落,他们之间也从未遇见过。
她忍不住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又摸索着在那宽大的衣袖下抓住了他的手指,先前那种怅然的感觉才安定下来几分,她也终于不再那样害怕。
似乎只有在触碰到他的时候,才能让她感到心安。
掌心的温度微凉,青年似乎眸光一颤,少顷,他也轻轻地回握住她的手指。
月光下,青年的身躯似乎又淡了一点。但桃夭只当是错觉,没有太在意。
天不过才蒙蒙亮,桃夭便起了身,让侍女们绾了个双髻,又披上素白短袄,才欢喜地出了门,今日是巫冢的源罗节,族中的元老与王君都会前往平关谷向古神祭祀,而九黎族剩下的族人与孩子们则会待在这里,照例是要打雪仗与挂花灯的。
重要的是,因为是源罗节,夫子们也都放假了,她也不用学术法,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平日里起码要赖到日上三竿才肯起来的臭毛病一下子就治好了,刚一睁眼就急匆匆地穿好了衣服,准备一番便出了门。
她平日里并没有那么喜欢打雪仗,或许是因为节日的缘故,这一回,倒是让她满心期待起来。九黎一族的积雪万年不化,也是圣洁的象征,在源罗节上打雪仗,有着祛除晦气,迎来好运的寓意。
青年亦是随她一起出了门,但他只是站在院落的一角,安静地看着她与玩伴们玩耍。
桃夭的鼻尖早已冻得通红,双手也像萝卜一样,似是意识到了寒冷,她将手举到嘴边呵了口气,又搓了搓。
“阿夭这是认输了吗?”对面的一名少女轻笑道,又朝她丢过来一个雪球,准确无误地糊在了她的脸上。
她被冷得倒吸了一口寒气,身躯亦是颤了一颤,但即便是在玩闹之时,她也能陡然觉察出一旁青年神情蓦然出现的不满,甚至还带着一丝隐隐的杀气。
她吓得连忙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又趁着众人不注意之时,悄悄地往青年的方向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