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修尾共枕眠(43)
胡裴探手接住,打开掌心。
一颗明亮圆润的白珍珠。
他把珍珠捏在指尖转悠,含笑弯起唇角。
黄仙定是偷吃那炖了汤的大将军,却嫌不够,才来嚷嚷。
她身上的鸡味儿遮都遮不住。
胡裴撇开黄仙的事,想起昨夜的热闹。
胡坤与胡琛、胡棠虽为兄弟,却都不是同一个娘的肚子里出来,自然会有纷争。
不过一点财帛,就乱了三人的心。
加上侍从害人的事,又是胡坤和胡棠两人的侍从,分明给两兄弟打了个结,埋了个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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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胡府三房的七小姐胡芸翎也在对母亲居衡夫人说:“娘,老九这家伙真是门儿精。
昨夜,他把我哥换了胡坤。
我哥那点私房钱,你我都清楚,能有什么呀,还不如我钱多。
几局就输个精光。
大哥倒是赢了很多,可赢得还不是他二房里的东西。
这下,他被胡棠给惦记上了,加之两个侍从的矛盾,估计要咬碎牙和血吞。
嘻嘻,我师父说得对,人啊,莫贪财,舍本逐末,失之大哉。”
居衡夫人轻戳念念叨叨的女儿额头:“不学好,竟是些算道。
你若真不成婚,就去好好地挣个国学大考的名声,再去捐个官做。
老大不小,别整日个跟铜臭为伍。”
“娘啊,我志不在此,何必强逼我。你不如好好劝劝傻哥哥呀。”胡芸翎嘻嘻笑道。
温婉的居衡夫人轻轻地摇头:“你哥倒是有心做官,偏偏为人憨实不机灵。
人跟着小九倒是得些便宜,可惜性子生在那。
如今这世道没禁女子当官,偏偏女子一到年纪就想去嫁人,成家后又相夫教子,生生把自己锁进后宅。
我儿明明聪慧可人,不喜嫁人却偏偏喜欢这些个叮当响的玩意儿。”
“娘啊。你说这么多是怪生下胡阳和我,拖累你吗?”得了母亲的瞪眼,胡芸翎又噘嘴笑道,“那得怪女人的肚子才能生孩子啊。”
居衡夫人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睨过去道:“真是……我气得是生孩子?我气得是早早遇见你爹,又气他早早提亲。”
“呜呜……娘啊,没有爹,岂能有我呢?”胡芸翎扑揽住母亲的手臂,轻轻地摇晃道,“不说爹。那满是铜臭香味、会叮当响的玩意儿才不会骗人。
我是越赚越来劲,女儿就喜欢这个。
待得日后我赚足银钱,自请开府,再纳他几个美夫郎,学学二叔院里享享齐人之福,或是那沈家传人沈天心独身自乐、逍遥世间,不比你闲居在家强吗?”
胡芸翎昂面,孺慕地望向聪慧的母亲。
居衡夫人不轻不重地打在这个离经叛道的女儿手上:“收起你那不着调的心思。齐人之福岂是好享?
你不看看今日这把火,把你二叔房里都点着了。
你再看看你那二婶,她几个‘姐妹’,哪里是省油的灯。你二婶一直跟你二叔过,不过是不想便宜别人,挣那一口气罢了。
开府这事,为娘支持你,但是齐人之福,不如一心人,好好学学你爹。”
“知道了知道了。”胡芸翎不太在意地挥手。
母亲既是埋怨父亲挡了她女子为官的前程,又觉得父亲痴心于她一人而心生喜悦,真是复杂又难解。
胡芸翎流转眸光,又揽住母亲的手臂轻轻地摇,“阿娘,改年若是来个女皇帝,咱们女人才真正有天下呢。”想象女子当帝后,解放女子于育儿教子一道,大可押男子在家教子,而女子去俗世朝堂挣它一翻天地出来。
男女之间在这世道上就是那高山,先头总要山比山,谁更高一筹,待比出来后才有流水出山之美,互为一体、融为景画。
偏偏被胡芸翎一语成谶,来日大周真有女皇上位,她也就真正地享受把齐人之福地喧嚣乐闹。
三房母女说着体己话。
二房胡云知那边已经鸡飞狗跳。
胡云知头大,以前觉得这些儿子女儿乖巧懂事,如今已会互相推搡指责,连正妻、平妻、还有少妻都开始互相攀较,从台下直冲他的眼前台面来。
闹不安单的他气得直接出门,摸去鹤鸣台后的良宵阁,一连好几夜都没回府,直到大哥胡云深派人来催,才不情不愿地回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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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雪后初霁,天光明媚人见嬉。
胡裴抱上干净的飞白随老太君一行上乐尼寺拜佛。
乐尼大僧,乃是加尼佛信徒,行走大陆、教化百姓,同儒门一起教懵懂稚子开蒙学务,在民间一直享有很高的声誉。
乐尼大寺随乐尼僧道的扬名,渐渐地成一众求官拜学的去处。
老太君年岁已高,出门的机会不多,但拜佛极为虔诚。